“姑娘,又见面了。”
林姒装作一副受惊的模样退到小喜身侧,拿帕子掩面道:“小女子不认识公子,男女有别,您这话可是要乱了我的清白。”
见状,来人一脸桀骜,眼冒金光,显然对她势在必得。
而此人,正是辅国公养在府外的私生子!
因其母身份地位,辅国公大夫人又手段狠辣,这私生子才一直进不了府。
却不少打着辅国公的名号在外逍遥快活,欠下一屁股风流债。
那日,温宜皇贵妃托战嫣捎来的话,恰好提醒了林姒,她暗中派人查,还真查到了些有趣的事……
“姑娘折煞在下了,我不过是那日捡到了你的东西,便天天在咏怀阁等着,你我有缘才会在此处相见。”
这话不假——有缘。
爹将万金拱手相赠,儿子马上要步爹的老路,将辅国公的老底都掀光了。
嗯,怎么不算有缘呢?
“人人都说天香楼的吉雅阁不是寻常人能进,公子若真是有心,便安排一桌宴,小女子定欣然赴约。”
林姒三言两语勾的这男人说出大话。
扬言他家里头有靠山,就是想将天香楼买下来也不在话下。
她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给小喜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小姐,要是被王爷知道就遭殃了。”小喜满脸担忧的咕哝着。
“男未婚女未嫁,我做事,与他何干?”
林姒话里冷漠,小喜却撇撇嘴。
她家大小姐不过是嘴硬心软,先前瑞王受伤昏迷时,也不知谁急的额上都冒汗了……
林姒与赵瑾二人为贪腐案忙活着。
太子府同样没消停。
得知辅国公被摆了一道,杜老太傅还被皇上亲自派人送回府中,得知这个消息,赵璋手中的朱笔,霎时断成两节。
黑眸幽幽泛着杀意。
赵璋将那断笔扔到一侧,抬脚狠狠碾了几分,脸上却还维持着谦谦公子的做派。
诡异又古怪。
“太子殿下,奴婢早就劝过你,那女人不除不快,后患无穷。”
红拂紧攥着双拳,恨不得亲手替赵璋扫清那个绊脚石。
要不是她在身后撺掇着,单凭一个赵瑾,哪有那么大本事?
赵璋只瞥她一眼便知她想的什么,勾起一抹冷笑。
“你以为,本殿这个四弟,真如传闻一样草包?”
赵璋眯了眯眸,八王回京的消息,连他都不得而知,赵瑾竟先他一步将人请到了皇上面前,他这个弟弟的手段,可见一斑。
男人负手站在庭院中,望着恢弘的太子府,沉声道:“这匹小狼崽子藏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
借由贪腐案陷害杜成贤,并未他所有目的。
如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赵璋并不恼。
他看着宫中几派势力开始暗暗攒动,表情扭曲了一瞬,笑容怪异。
“都已经查到国公那私生子身上了,看来留不住了。”
赵璋抬头看着天,虽是长叹了口气,语气却怪异的轻松。
“去,推一把。”
红拂诧异:“殿下是要……帮瑞王和郡主?”
“嗯,无论是林府还是贪腐案,且就顺了他们的意,也算是……”
赵璋顿了声,收回目光,脸色霎时一变。
那狠戾肃杀之气,如同院子里忽然刮起的一阵狂风,卷的飞沙漫天而起。
“京城变天之前,本殿,送给他们的贺礼!”
红拂忙垂下头:“殿下明智,丢卒保车确为上上策!奴婢这就去办。”
翌日清早,林府的绯闻便闹的沸沸扬扬。
说是天还不亮,就有红楼歌舞伎络绎不绝的出入林府,却个个面色阴沉的被赶了出来。
没过几个时辰,红楼便像几年前的花满楼一样,被一把大火焚成了灰烬。
京兆尹大怒,竟有人在皇城根底下两次闹出命案,简直目无天威!
此时的小喜在林姒身侧,跟她学嘴。
“外边还说,当朝尚书林华堂招女支不成,拔……那什么无情不说,还妄想靠一场大火来毁尸灭迹,掩盖他的罪行。”
林姒面无波澜的听着,正对铜镜梳妆。
林华堂,他罪有应得。
只是没想到辅国公如此心机,将当年火烧花满楼之事如法炮制,扣在林华堂头上。
自是洗清了他的罪名。
却不愿将杀害前礼部尚书一事抖搂出来,恐怕里面牵连的人,不少。
林姒淡淡抬眸,看着镜中女子。
仍是豆蔻年华,一双眸子却着股洞穿人心的冷漠。
“走吧,回林府看看。”
“大小姐,您……真的不难受?”
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女,小喜还是替林姒捏了把汗。
只是林府,今非昔比。
才风光了不到月余,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万恶之地。
林姒踏进府门,死一般的沉寂。
而今圣旨已经下来了,革职罚俸。
原本,朝廷命官招女支该是砍头的死罪,留林华堂一条命,也是林老夫人舍了老脸苦求宫中老太妃换来的。
府里的下人都已遣散了, 林姒隐约听到祠堂有声音,循声走了过去。
见是公公还没走,正教训着跪在地上接旨的林老夫人和林华堂。
“皇上隆恩,念着林老夫人早年有伺候太妃的功劳,给你留了一条命。太子仁善出面作保,你们才能继续住在林府里。后半辈子,大人就好好待在府中净心悔过吧!”
公公一转身,看到林姒,嘴脸马上一变。
“老奴参见郡主,郡主英明,早早与这罪臣脱了干系,才不至于受牵连。乃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林姒一向厌恶这等阿谀奉承捧高踩低的嘴脸,只淡淡颔首示意。
待那公公走后,林华堂和林老夫人才齐刷刷站起身,看向林姒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满意了?”
两人没有了华服,穿着最朴素的布衣,还真有些寂寥。
林姒扫了眼周遭,却没看见柳姨娘和林琦,眉心微皱。
旋即讥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林大人精明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只有个老母亲陪在身边,可悲,实在可悲啊。”
“贱人!”
林华堂死死攥着双拳:“你只身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给林家的列祖列宗赔罪!林家怎会有你这种大逆不道的畜生!”
几句怒骂伤不了林姒分毫,她前世听到的恶毒言语,比这狠毒上百倍千倍不止。
她只眼神淡漠的冷睨着林华堂,冷如淬冰。
“你有胆量,便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