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姒蹙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殿下来的不是时候,请回吧。”
赵瑾将手中茶盏落下,有意无意的飘着林姒胸口的位置。
看的后者又是一阵脸红嗔怒。
“旁人不知道的,还当你四殿下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怎的净做这般无耻之事!”
“小毛丫头脑袋里想的什么。”
赵瑾抬手在林姒额上落下一记轻敲,临走之际意味深长的留了句:“本殿赠你的玉佩,好生带着,要紧时,能保你无虞。”
林姒还没搭话,一阵清风拂面,那人就又消失无影踪。
她定睛看着赵瑾离开的方向,狐疑的摩挲着颈间挂着的玉佩。
前世赵瑾并非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是皇后养子……
那,是谁给他的底气说这狂悖之言?
柳姨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浮想,林姒不由皱起眉头。
北院的下人齐齐伸出头去张望,眼看着即将要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
方才在正院里,谁都瞧见了。
大少爷受伤的时候,大小姐林姒跟旁观者似的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贱人,你好狠的心,竟敢如此算计你血脉相连的胞弟!”
“你娘死的早,有娘生没娘教,今儿我就替林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皮子!”
柳姨娘惊魂未定,连带着一身的伤痛,新仇旧恨都算在了林姒的头上。
她面目狰狞的揣着北院的门,嘴里的污秽之词不绝于耳,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弱风扶柳的端庄相。
怎奈,安乐此刻守在门前。
那可是在死人堆里待过的顶尖杀手!
饶是平日里在林姒身侧压下了气焰,现如今被一个妾室欺负到了自家主子头上,她怎会克制一身煞气。
看似瘦小的身板仿若能抵千人来袭。
安乐昂首挡在门前,任由柳姨娘撒泼怒骂,就是不准她踏进去一步。
“狗奴才,你是个什么东西?”
柳姨娘这会也顾不上安乐是什么来历,抬脚就要将她踢开。
一脚踢了空,安乐一个巧劲侧手打在她腰间。
方才还嚣张的女人顿时摔了个狗吃屎,面朝地上倒了过去。
“吱呀”一声。
北院门开了。
柳姨娘一抬头便瞧见绣花鞋入目。
素蓝色的翘尖秀鞋,分明朴实无华,却萦绕着股子莫名逼人的贵气。
一如那鞋的主人。
林姒微微欠身,满脸‘关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姨娘一早来我北院行此大礼,姒儿受不得,受不得。”
边说边给安乐使眼色,叫她搀那柳姨娘起身。
安乐意会,看似要扶柳姨娘起来,手上却使了暗劲,逼的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女人,膝下一软正跪在林姒身前。
林府现下本就乌泱泱的乱做一遭,府中的侍卫到处纠察刺客同僚,丫鬟们来来往往的从正院寝内端着血水。
不少人看见北院门前柳姨娘下跪这一幕,不免腹诽。
“这柳姨娘不在大少爷病榻前候着,跑到大小姐院门口去……去下跪?”
“你胡说什么!”
林宛月正焦躁难安的在房门前踱步,太医还没出来,林琦生死未卜。
“二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亲眼看见的!”
闻言,林宛月紧攥着手,恨不得将掌心掐出血来。
林姒那个贱人,竟在两日之内逼的她娘两次下跪,往后在这林府,她二房还怎么立威!
北院这侧,柳姨娘吃了憋,却也领教了安乐的厉害,她被压的死死的,根本起不来身。
林姒见差不多了,才示意安乐松手。
她目光毫不畏惧的对上柳姨娘,看着她因恼怒猩红的双眼,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林姒笑的无害,正似少女般的天真烂漫。
她凑近柳姨娘耳侧,轻吐了一句话。
短短几字,是挑衅,是威胁,亦是警告。
震慑的柳姨娘瞠目结舌,再骂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姒的眼,那一汪柔弱如水的翦眸中,叫人看不出任何狠色。
可为何,年方十五的林姒,竟能说出这般狠话,让她都险些乱了阵脚!
直至良久,柳姨娘脑海中还回荡着她方才那一句。
“黄泉路上,林琦孤单,阴曹地府的门开不开,全凭柳姨娘说了算。”
“你……”
柳姨娘强装镇定,面色阴鸷:“我倒是看看,你还能嘴硬嚣张到几时!”
此刻,林府上下乱作一团。
唯有北院一行人气定神闲,林姒还颇有兴致的吃着小厨送来的饭菜。
这午膳,是从三娘食坊送来的。
虽都是些家常便饭,可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怪不得前世,林宛月能靠李三娘的点心博得皇后偏爱。
“大小姐。”小喜面露难色,满脸踌躇的站在林姒身侧。
一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好似有话要说。
“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小喜心一横:“奴婢听外面的人说,咱们吃这一顿,是,是……”
“是什么?”
林姒放下碗筷,回首笑看小喜,她猜也猜的到,“是断头饭?”
小喜大惊,连忙摆手:“奴婢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全!”
林姒将手搭在小喜肩上,安抚着这小丫头的情绪。
她哪都好,就是胆子小的些。
否则那日也不会被柳姨娘拿捏把柄,威胁她背叛主子。
“兴许,这是咱们的庆功宴呢?”
林姒话音方落,便听林府门外一声极具穿透力的通传,圣旨到——
府中众人再次齐迎上前,林华堂双手微颤着接旨,似任命般的闭上双眼,只等着悬在梁上的那把剑落下。
“林大人,喜事,皇上特意嘱咐杂家,叫您起来领旨!”
林华堂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公公手一虚扶,将其扶正了身子这才道出原委。
“令郎犯下大错,本是大罪,今救下公主,林府又捉住刺客,功过相抵。这死罪也就免了!”
林华堂狐疑,意思是,找人代笔作弊一事也不追究了?
这怎么可……
“至于作弊一事,太子殿下明察,已知其中原委。念在令郎为国心切,一时糊涂走了歪路,圣上不予追究。”
听闻此话,林华堂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余光瞥到站在一侧的林姒身上,林华堂不由多打量了几分。
微眯的狐狸眼中尽是老谋深算,似是想将林姒看穿。
竟,真叫她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