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这是世上最美好的声音,和昨晚一样,夜深人静一直萦绕在耳边,在梦里,思绪沉沉浮浮,李明宇深深迷醉。
“宾主尽东南之美,东南之美……”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
他在心里默念,耳边却响起凌傲的咕哝声,低沉沙哑的嗓音,同样在半梦半醒之间。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怎么还没背出来,都读了多少遍了。”
“哎呀,你又记住了,我读了很多遍了吗?……这很难背嘛,吵到你了吗?”
“嗯。”
凌傲翻了个身,继续睡。刻意压低的声音关怀倍致,听在耳里,舒服的让人心醉。
“那我小声点,凌傲……头疼吗?要不要喝水。……”
“……”
李明宇悄悄的睁开眼,呆呆的望着灯下女人,也许灯光柔和,让她的脸看起来也格外的柔和,玻璃弹珠似的眼睛温温柔柔的注视着熟睡的凌傲,纤细的指轻轻的抚着凌傲的前额,那画面真的很美,很温馨,温馨的让人渴望。
高三,痛苦的一年,大考小考不断。期中考成绩出来,万幸,名次总算往前了,75名。两个月,从98名前进到75名,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刘萱考了34名,跌出稳进蓝大的前三十,看着排名单,一脸惊讶。
“大新闻啊,是不是排错了,白梅,看看98名,是谁的名字,是不是我看错了。”
98名,C班凌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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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这家伙连教科书都找不到了,开学三个多月从未看他翻过书,做过作业,居然挤进要读书同学的前100名。
“发奋图强了吗?是不是太厉害了点,跟你差不多,高数和物理差了点,别的还行。语文和英语考得比你高。上补习班了?晚上熬夜复习了?”
熬个毛夜,天天八点躺床上玩平板,等她复习到11点上床,那家伙不知道几觉睡好了。她把书收进桌肚,准备吃午餐了。
外头突然骚动,进来好几个别班的男生。
“好臭!”有人掩鼻逃出教室,那几个男生带来一大袋垃圾,大摇大摆的走到靠窗第一排。为首的一伸脚,啪的一声,把第一张课桌踢得老远。
那是美人班长骆夕的桌子,骆夕正在收拾书本,被突如其来的挑衅弄得大为恼火。
“干什么?”
下课铃刚响,同学们还未来得及辙走,个个莫明奇妙加好奇,窗外也有别班的同学探头探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萱凑过来小声说。
“那个是F班的金哲。”
白梅点点头,听说过这个名字,估计跟凌傲皇甫卿他们挺好的,上次凌傲帮她解围,喊走皇甫卿的,就是这个人,凌傲偶尔打电话邀狐朋狗友出去玩,其中便有金哲。
金哲未说话,退开几步,手往后勾了勾,后头就有男生上来,把手里满满的一袋垃圾,对着骆夕的头顶倒了下去。
哗啦一声,那臭味吓跑了满教室的同学。骆夕被吓傻,僵僵的立在那,身上头发上被弄得肮脏不堪。
教室里人多,总有正义的看不下去的,忍不住诉责。
“金哲,别太过份了。”
金哲咧嘴一笑,嚣张的说。
“喂,听好了,本少爷话只说一遍,给你三分钟,去跟白梅道歉,不然,后果自负。”
“啊?”
白梅懵了,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莫明奇妙,正义的又发话。
“金哲,你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谁敢再欺负白梅,就是跟本少爷过不去……给我看好时间。”
底下的男生居然摸出了秒表。
“还有两分钟……一分钟……。”
骆夕没来道歉,一跺脚跑了出去。金哲没拦,依然在那等时间,三分钟很快,男生收了秒表。
“三分钟到了,金少。”
“我们走。”
一大帮人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一屋子满是问号的同学,个个扭头望白梅。刘萱的眼瞪得有铜陵大。
“白梅,你什么时候又揽上金哲了?”
白梅也是一脸问号,这金哲,话都没说过一句,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猜测。
“是不是白梅桌肚里的垃圾是骆夕塞的啊?”
“不可能吧,她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道啊,不然金哲是什么意思?……哎,吃饭吃饭,吃饭去。”
吃完饭回来不过半个小时,垃圾还在,臭气熏天。骆夕的书包不见了,非旦书包不见了,课桌椅也不见了。
啥情况啊?
白梅过去拿扫帚,几个女生看到了,帮忙着把垃圾打扫干净,好奇的议论。
“骆夕回去了吗?”
“不知道呀,没见她来吃饭,应该回去了,课桌呢?”
“不知道。”
骆夕进来了,已经梳洗完,换了一身运动校服。看到失踪的课桌,同样一脸茫然。扭头恨恨的瞪白梅,满眼充血,咬牙切齿。
“别以为有金哲给你撑腰,我就怕了你了?”
“我……”
白梅怔住,她不认识金哲,应该是凌傲的意思吧,但是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凌傲提也没提过。刘萱冷哼一声,大声责问。
“骆夕,白梅桌肚里的垃圾是不是你放的?金哲没冤枉你吧。”
“是又怎么样?转学生这么高调,真是让人讨厌。”
“白梅哪里高调了?转学生又怎样,哪里惹到你了,我看你是心思不正吧,再说啦,咱们学校,高调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找别人啊。是不是觉得白梅好欺负,你这么做,是不是太龌龊了。”
“我龌龊?”骆夕冷笑:“她脚踩两条船就不龌龊,这次还加了金哲了,一只脚要踏几条船,真不要脸。。”
“怎么说话呢,到底谁不要脸……”
“哼,走着瞧。”
骆夕怒哼一声,气急败坏的转身跑了出去。刘萱呸了一声,怒骂。
“我就知道,不是为李明宇就是皇甫卿,这两人渣,就是会有瞎眼的喜欢。”
“刘萱,别骂人啊。”
立马有女生抗议,刘萱脖子一仰,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响,闹剧结束。
成绩单又要签名,这次凌爷爷高兴的很,拿着凌傲的98名左看右看,非常不确信。
“这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这么,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
“少爷最近长大了,象个男子汉了。”
福伯附合,同样由衷的高兴。餐桌上,凌傲吃着饭,对着白梅挤眼睛。
“爷爷,你孙媳妇更厉害,75名。”
“厉害什么?上次98名这次才75名?75名和98名有什么区别,雄心壮志的跑来考大学,75名准备考去哪,回西中吗?”
声音立马变了,白梅不屑。
“回西中也不错啊,营口也有好的大学,选个好专业,将来一样能找个好工作。”
老人吃不下饭了,抬着眼睛凌厉的审视白梅,凌傲倒是无所谓,凑过来嘻笑。
“西中好不好玩,是个海中央小岛吗?裸潜去深海挖鲍鱼好玩吗?改天我们去玩吧,我也想试试,听说裸潜比高空跳伞还要刺激,我要试试。”
“你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又没试过。”
“学校的河都能淹死你,还深潜呢,在海底呆三分钟,你行吗?……”
啪!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打断说笑。凌爷爷黑沉着脸,怒瞪白梅。
“想回西中,现在就给我滚,老福,给她买机票,送她走。”
又来,白梅头疼,只得服软。
“我没有要回西中,是爷爷在说……”
“我就知道,你这坏丫头跟秀兰一模一样,总有一天要带走我孙子,给我滚,滚。”老人暴怒,抡起拐杖就砸了过来,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
凌傲吓一跳,慌忙拦住。
“爷爷,爷爷,怎么突然生气了,去西中也只是玩玩而已,到时带爷爷一起去好了,爷爷,我们不会抛下你的。”
白梅气得直跺脚。
“你干嘛又提我奶奶,她老人家哪里惹到你了。”
“不许去西中,不许去西中。你敢学秀兰带走我孙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坏丫头,坏丫头。”
“我奶奶到底带走谁了,爷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她带走了荣华,荣华,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秀兰毁了。”他拼命的用拐杖戳地,痛心疾首:“我不允许我的孙子成为第二个荣华,绝不允许。”
白梅僵住,怔怔的望老人,那是她心里最深的痛。
“荣华是谁?”
凌傲问,回头望白梅,白梅的眼里有泪水,被说到痛处,满脸悲伤,红唇紧抿,一声不响的转身上楼去了。
“白梅。……”
他轻唤,下意识的追了几步,又折回餐桌边,非常不满。
“爷爷,你干嘛老为难白梅,明明觉得她很好的,说点好话吧,干嘛动不动赶她走,万一真走了呢。”
“她不会走的。”老人侧头,怒气未消:“她很好吗?哪里好了,脾气这么倔,跟秀兰一模一样,要不是能让你好起来,我早赶她走了,凌家的孙媳妇怎么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
“爷爷,门当户对你就没孙子了,靠你门当户对的孙媳妇过日子去吧,看那些千金大小姐会不会象白梅一样孝敬你。”
“你这孩子,……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怎么会没孙子,老林都说你最近好了……”
老人的气焰一下就弱了,凌傲重重的喷口气,郑重的说。
“最近好了,因为我有了白梅,我的妻子,将来会有孩子,还有爷爷奶奶,一个完整的家,我来养活我的家人,……我想过那样的生活,只有白梅,可以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幸福未来,只有在她身边,我才会觉得未来是美好的。”
“凌傲……”
老人震惊了,声音颤抖,一个完整的家,凌家祖祖辈辈从来就没有过。凌傲深吸一口气,近乎绝决的说。
“所以爷爷,别想着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你需要有一个健康的继承人,你的孙子是不健康的,爷爷你没得选择,对不起……”
越说越低,最终后退几步,转身上楼了。老人怔怔的坐在椅上,视线一路追随,忍不住低喃。
“这孩子,干嘛道歉啊,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
“少爷是真长大了,懂事了,老爷。”福伯始终看的明白,这会也忍不住低声劝说:“老爷,白梅很好。”
“好不好,我当然知道,秀兰的孙女,当然好。”低咕几句,嘴角上扬,居然笑了:“比秀兰性子好,秀兰太要强,太倔,这丫头好,能屈能伸,关键能制服我那臭小子,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