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凌傲又被送往路华街,这一次,她是全程跟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那致命的一击,差点要了凌傲的命,或者不是,不管是不是,当晚警察来问话时,她说了很多,就是没有提那一击。
接氧插管子,显示屏上的心跳几度都停了,然后是可怕的电击。
太混乱了,混乱的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就象爸爸死时的那阵子,绝望而无助。凌傲被抬下,接手的是林博士。
白梅感觉是见到了救星,崩溃的大哭。
“没事,没事。”
林博士安慰,听来只是安慰。
然后是急救室的大门轰然的关上,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呆呆的望着那扇门。李明宇一直都在,轻轻的把她的头按在怀中,低低的说着林博士同样的话。
“没事没事。”
她能做的,就是哭,一直在哭,流了很多眼泪。幸好,面前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量,也很让人安心。
然后背上巨痛,把她的意识打回来了。
“坏丫头,坏丫头,我就知道,吃在碗里看在锅里,贪心的坏丫头。”
“爷爷。”她推开李明宇,呜呜大哭扑在老人怀中:“凌傲会没事的吧,他不会有事的吧。”
“没事,从小到大多少回了,哪次不是挺过来的,年纪轻轻的,会有什么事。”
她猛点头,听着放心不少,呜呜的哭得好不伤心。老人的手始终在她背上,轻轻的拍,象是安慰又象鼓励。
李明宇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
感觉是经历了几百个世纪,漫长而心焦,哭得头晕脑涨,大概太累了,意识也是晕晕沉沉。到最后,感觉是在做梦,梦里听到了对话。
“很不乐观,估计是长期用药的结果,影响了功能。上次在这里呆了一个月,我就怀疑了,两人夜夜睡一起,却能相安无事,照理说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应该冲动的很……不过,秦岭,你也太草率了……”
“是,我很抱歉。”
林博士和秦医生的声音,漫长的沉默后,凌老先生开口。
“做试管吧,不管怎样,凌家不能断后。”
“现在吗?或者可以跟白梅小姐商量一下,毕竟凌少爱着……应该希望。”
“不,秀兰不会同意的,秀兰恨我一次就够了,不能让她再恨我。”他说的很轻,充满无力:“用那个女孩的。”
“是。”又是漫长的沉默,林博士才说:“精子存活很低啊,试管的成功率本来就不高,怕是……”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做到成功为止,凌氏不能无后。”
凌傲在重症监护室昏睡了两天,第三天转到普通病房,也就是别墅一楼房间。白梅请了两天假,照顾凌傲,也要照顾爷爷。老人风烛残年,身体经不起折腾,熬了一天就倒了,住进别墅二楼,点滴不断。还要提起精神处理公事,关键非常担心凌傲,可怜的很。
凌傲是半夜醒的,胳膊圈住她的身体,热热的唇在她耳边喘息,手掌伸进了她的衣襟。
被窝里很热,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包括他的身体,象燃烧的火炉。
她不敢动,紧张而害怕,又非常期待一切顺利,这一次,是他自己把她的腿勾上去的,然后……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时间仿佛静止,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动,夜静的可怕……许久,他一直没有睡,她也不敢睡,她其实是想安慰他的,或者再试一次,但是这种事,应该怎么开口呢,最终无语到天亮。
起床时,他好像睡着了,卷着身子缩在被窝里,双目紧闭,安安静静的。她在床头坐了一会,手指轻抚他的发,心里虽然清楚他在装睡,但是喊他也没反应,只得无可奈何的上学去了,临出门前,特地去看了爷爷。一大早,精锐的高官们来了一拨又一拨,非常的忙。
来的最多的是肖南,三十几岁,年轻有为,在精锐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事情谈完,跟白梅一起出的门,客气的说。
“去学校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白梅知道他很忙,忙摇头。
“不用不用,我搭地铁去。”
他点头,没有坚持,一前一后往外走时,肖妈妈追了出来,把一袋东西递给肖南,低声嘱咐。
“老爷身体不好,少爷又这样,公司的事,你多上点心。凌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咱们要懂得知恩图报,别学那姓安的,知道吗?”
“妈,说人家干嘛,我知道了,你别担心这个。”
“知道就好,给,妈给你做了点吃的,加班别饿肚子。”
“嗯。”
肖南接过纸袋,开车走了。白梅惊讶万分,没想到肖南居然是肖妈妈的儿子。
出门就碰到李明宇,背靠着电线杆,立在街对面,估计站了挺久。看到她,过马路迎了过来。
白梅是有气的,目不斜视,笔直的往前走。走了好远一段,他才开口。
“他没事吧,醒了吗?”
“嗯。”
“他……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她顿住,猛然回头:“李明宇,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知道他……你知道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出丑。”他垂头,懊恼万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很抱歉,……如果要承担后果,我愿意的……”
“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李明宇,你几岁了?做事动动脑子吧。”她瞪他,转身继续走,没走几步又回头瞪他:“还有,你别跟着我,凌傲看到又要生气。”
“脚还疼吗?”
“不关你事。”
“……”
他重重的叹气,不说话了,但是依然一路跟着。
两天没来学校,金哲已经负责任的抓住了转发视频的无凶。当天中午11。43到11。48,A班室内五分钟录像,同样已视频文件传到QQ群。播放着骆夕偷拿手机,转载视频的全过程。
又是一个做事不动脑子的家伙。
全校轰动,当然黄色视频已成过去,轰动的是金哲为什么会有A班录像。结果吓死人,这家伙在每个班都装了针眼探头,听说昨天,整个下午,校工们都忙着拆探头,金哲理所当然的被叫到训导处,这事怎么处理,还有待商议,当然,蓝山高中的所有小朋友们都明白,关键要看金哲家的面子大不大。
不管怎样,凶手算是抓住了,有人愤怒,也有人幸灾乐祸。
“骆夕,白梅到底哪里惹你了,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她。”
这话白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明宇树大招风,很多人都恨着白梅呢。
“虽然是骆夕转载的,但也是白梅手机里出来的,怪谁呀。”
“就是。”
白梅进教室,认认真真的把视频看了一遍,想着这两日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凌傲,还有可怜的爷爷,对骆夕也有了仇人的恨意,火气蹭蹭蹭的冒上来,砰的一声就把手机扣在桌上,几步冲到骆夕桌前,纠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骆夕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差点摔倒,回神想跳起时,白梅抢了先机,一脚踢翻她椅子,顺便连桌子掀了,不等她爬起,指着她狠声说。
“骆夕,你别以为我好欺负,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要脸的女人。”
骆夕尖叫,直跳起,抓起地上的椅子就砸了过来,被李明宇一把夺下,随便一甩,那椅子飞向窗户,轰的一声巨响,砸碎了玻璃,吓到了所有人,包括骆夕。
“明宇哥哥。”
骆夕低喃,白梅怒瞪她一眼,推开李明宇,回到座位上。与骆夕对视一分钟,缓缓的拿起手机,把凌傲QQ里金哲发的那些照片,打包到自己手机里,然后一张张删选,发到了QQ群。
结果又是制造了巨大骚乱。
“快看快看,这是什么东西啊。”
“哪个夜场吧,看看看,钢管舞女,哎呀,好恶心。”
“都是棚户区的房子,贫民窟啊,这啥意思啊,白梅,这什么东西。”
“哎呀,哎呀,这是谁呀,这不是骆夕吗?”
“看那个跳钢管舞的老女人,是不是骆夕妈妈啊,……”
“天哪,骆夕不是海归吗?不是带回庞大资产的吗?为什么住棚户区啊。”
交头接耳,整教室沸腾,骆夕跳起,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一张张翻看,越看脸色越发青,欲盖弥彰的辩驳。
“不,这不是我,这是PS的,不是,不是,大家别信,都是PS文件,太假了……”最终冲到白梅面前:“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造谣。”
“有没有造谣,你心里明白。”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删掉,马上,给我删掉。……白梅,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乡下来的野丫头,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是,我是乡下来的,那又怎样,我光明正大,从未冒充海归。”
“删掉删掉,删掉。”她尖叫,最终失控的眼泪直流:“把我妈妈的照片删掉。”
手忙脚乱的去抢白梅的手机,白梅不让,争吵间,李明宇又插了进来,拖开骆夕,握住白梅的肩,沉声说。
“把照片删了。”
“我不。”
“删了。”
他提高声音,从来就是霸道惯了说一不二的,白梅一甩手,并不卖他账。
“我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她仰起下巴,满脸狠绝:“李明宇,我不怕你,大不了我明天就退学回西中去,我白梅从来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有勇气承担后果,你们行吗?”
李明宇一震,面前的小脸清冷倔强,迷朦的泪眼闪烁着清亮的光芒,仿佛是天边最闪亮的星星。
手指松开,他咽了口口水,心软了,声音也变得温柔。
“不管怎样,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妈妈出丑,不关她妈妈的事,把她妈妈的视频删了……手机给我。”
他伸手,深深的注视她,试着从她手里拿手机,有半分钟的僵持,最终,她松手了。
他低头删掉视频照片,把手机还给她时,看到她脸颊上的眼泪,直觉伸手抚她湿湿的眼角,她反应神速,侧头躲开,翻眼狠瞪他。乌黑的眼睛象玻璃弹珠一样清透。
李明宇是被震慑住的,那是一种致命的惊艳,跟上次在病房里被她的温柔深深迷醉,那是一样感觉。只觉面前的白梅肤若凝脂,清新脱俗,即使倾国倾城的美貌应该也不过如此。他呆呆的望着,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上课铃响,闹剧也就结束了。大家各就各位,刘萱悄悄递来一包面纸,作为闺蜜,关心的低语。
“没事吧。”
白梅听着,心底好过点,拿着面纸一张张的擦脸,李明宇始终痴迷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