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明燕忽然扔掉手中的咖啡杯，捂着耳朵直接钻进敬言怀里。
敬言被她吓得差点坐地上去。
张着嘴，摊着手，俩眼发直，不知所措地看着吉川泽和巫芸。
“哈哈哈~怎么，你怕了？”巫芸忽然狂放大笑，这一笑连吉川泽都被镇住，就差抱拳问侠女你可安好。
陆明燕把脑袋埋在敬言胸前，根本不抬头，杯子落在地上分成几瓣，服务员拿着笤帚和簸箕来打扫，不谈杯子损失，只问有没有伤到，太会做生意了。
吉川泽感慨完，小声说：“不好意思，待会儿结账时一起算。”
“人没伤到就好。”服务员嘴角始终挂着笑。
等她走了，巫芸一把拎起埋头狂抖的陆明燕，掰着她的脑袋与自己平视，用挂着寒霜的声调说：“别躲了！我查到你的过去，你自己说，我还能网开一面，等我说，那就连同你诓骗艾晓明合伙欺骗大家的事情一起算，还不加上你对陆家做的一切，如此说来，数罪并罚，我觉得你可以判一个斩立决，你对我说的话满意否？”
“我没有，我没有，救命啊！救命！吉川泽，救救我。”陆明燕忽然使劲把脸斜过去看着吉川泽。
可怜兮兮的眼神差点让吉川泽相信她就是一个可怜的人。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样一想，吉川泽的脑神经忽然活了，他好奇地看着她：“我说姐姐，你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
陆明燕的脑袋想要摇两下，可惜巫芸没有松劲儿，她只能不停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就算你没有，可是我有啊，我刚从艾晓明那儿过来，你觉得你丢了一夜，你的先生为什么没有找你？好笑吗？我也觉得好笑，如你所言，你们不是恩爱有加吗？殊不知我跟他彻夜长谈，真是深切感受他的不容易，内心世界几乎塌陷成废墟，所以你的爱，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他清楚得很。”
“他知道，还要陪着你走，这是为什么？你跟我说说。”巫芸的脸，几乎贴在陆明燕的脸上。
她屏住呼吸又不得不放开呼吸的样子，像极了刚溺水又获救的人，瘦到皮包骨头的脸上，唯一有点生机的就是那双此刻布满惊恐的眼睛。
“不想说？”巫芸把她的下巴抬高，嘲讽地说，“一点肉都没有，你这是磕了多少？照你这体型，是不是活不过五年了？”
听到活不过五年，陆明燕忽然放下所有的惊恐，换上冷漠脸，用力说道：“臭女人！你放开我。”
“唷！来脾气了，放开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否则我马上取你的血去化验，别说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他们这个队的，我这个人来去自如，没有人管，所以干活也很随性，我就说你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比如你刚才扔了杯子，划伤手不是很正常吗？说上天，你也是不小心伤了自己。”
巫芸这家伙果然是在外WO底归来，案子破了，匪气依旧！
陆明燕被她一惊一乍吓到几乎精神失常，一会儿大骂她是疯子，一会儿委屈巴巴地求她放了她，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妈妈最爱的人，最后忽然又变得正常，恶狠狠地盯着巫芸：“你等着。”
“我哪也不去。”巫芸放开她，继续吃自己的包子。
一直冷眼观看的吉川泽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她俩这不知道真假的斗法，尤其是那恶狠狠的眼光，让他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人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自己也吓得不轻，立即又自我否定。
但是，越看到后面越觉得像，尤其是陆明燕恶狠狠地说你等着，这三个字的语气，和配合这三个字的神态，都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但是，除了这些，却又实在找不出其他半点相似，他迷糊了。
看看手机，难怪外面开始上人，不知不觉六点半了。
连吃带闹的一小时没了。
赶紧起身走人。
“吉队！我给小麦送点吃的，回头队里早会我参加。”巫芸扯着嗓子喊完拎着吃的直接跑开。
“等你！”
带着陆明燕往回走，瘦不拉几的陆明燕实在是无法和记忆库里的人对上号，可是这表情为什么那么像？
人只有在极度愤怒或者极度放松的时候，才会忘了伪装，露出真我，刚才她是忘了真我的表现吗？
吉川泽的脑子里飞来飞去出现好多人。
十几岁的少年，最喜欢逗同样年纪的女生，惹到她们暴跳如雷，他们就开心。
惹到她们泪水哒哒，他们也开心。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单纯是想惹她们，因为十几岁正是区分彼此性格最严肃的起始年纪，自己的变化，女生们的变化，都是他们心理变化的导线，莫名其妙就要去逗逗人家，不管对方是哭还是气，目的达到心情大好。
那时候，有几个女生被逗得最狠。
其中就包括叶敏，尹娟，还有两个脾气性格比较温顺的杨米和刘灵云。
每天鸡飞狗跳的课间十分钟，大课间半小时，是他们青春回忆录中最浓的色彩。
叶敏其实作为被折腾对象，完全是因为她三个玩伴，尹娟像个大姐大，天天干嚎着要罩着她们三个，每天为了这三人跟男同学闹得不可开交。
也是全班乃至年级的吃瓜重点对象。
犹记得那次大课间，去厕所的杨米发现自己来例假，刘灵云回教室帮她拿发糕，结果在教室门口被男同学绊倒，摔出去的同时发糕跟着飞出去，恰好落在一个男生的脚面，他捡起来举高高大喊大叫：“哇塞！我脚上长发糕了！”
大家都知道发糕是卫生巾的别称，所以他一喊，立即引来其他男生的簇拥叫好，刘灵云越是跳着要，他们越是不给，还问刘灵云是不是大姨妈来看她，刘灵云羞愧地捂着脸跑远。
尹娟刚好从外面回来，撞见已经气哭鼻子的刘灵云，一问缘由，气得冒烟，带着刘灵云回到教室门口，上去就给捡到发糕不肯归还的张洋两个大巴掌。
两巴掌打完，张洋回头一看是她，顿时火冒三丈，骂她是班里最恶心的女生，最丑的女生，还说她从来没有大姨妈来看她，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别人有发糕，说完还把发糕再次举高高，大喊：“你们看啊！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发糕的用处，所以发疯了！”
“哈哈哈！”走廊上，本班的，外班的，挤满看热闹的男生，这会儿笑得跟鸭子朝堂一般，又热又臊。
尹娟可不是刘灵云，她二话没说，直接进了教室。
张洋一看尹娟没说话就跑，更得意了，表情猥琐地高喊：“大家快看啊！我手上也长发糕了。”
“哈哈哈~”男生们笑得更凶了。
谁也没注意，尹娟拎着凳子再次回到走廊，拨开几个男生，凳子直接对张洋飞了过去。
有人大喊一声小心，张洋一扭脸刚好看见凳子飞来的轨迹，本能地后退，躲了过去。
一击不成，尹娟抓起凳子又砸过去，一只手从边上伸过来，制止了她三举凳子。
当时，尹娟就是目含杀气， 表情狠决，声音冰冷地说了三个字，你等着。
没错，那只手是吉川泽的，刚好这场闹剧被生活老师看见，因此喊他去制止。
后来很多次，他都看见尹娟跟别人说那三个字，表情一样，声音一样，眼神一样。
到现在，那个表情依旧让人汗毛直立，但是记忆里的那张脸和眼前实在是无法对上号，若是非要拿整容说事儿，这个瘦弱如鸡仔的样子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