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馆的时候,天色渐晚。
沁儿和飞雁连忙将顾水清护在身后,生怕她淋了雨着了凉。
一路上遇见不少流民,飞雁都尽量护着顾水清躲在小巷子中,好不容易挨到了将军府,便一溜烟地扎了进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外面那么乱,明儿个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好生待在府里,等过了这阵子风头,再出去也不迟。”
陈老太太盼着顾水清回来之后,便一直拉着她好一阵叮嘱,又嘱托府上的人千万不要出去,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无眠,窗外雨声嘀嗒嘀嗒的响个不停,让人觉得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听着屋内辗转反侧,沁儿这才拉开帘子,关切地询问了一句。
“夫人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倒像是有心事似的。”
“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你听外面雨声那么大,江玉等地的洪水恐怕又要发了吧。”
有些疲惫的从床上坐起身来,顾水清目光呆滞的看一眼窗外,这才喃喃道。
“夫人早些睡吧,千万不要想这些,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沁儿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皱着眉头劝到,实际上不光是顾水清一个人担心,就连沁儿他们这些下人也担心不已。
看着今日流民暴动的场面,又打又砸,又是杀人放火的,看着沁儿都害怕。
听着劝了两句,顾水清这才满怀心事的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上,这才听不见窗外的雨声,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院子里边乱哄哄的,因为昨日顾水清睡得晚,这才起得晚了些。
等到她起来赶去主厅的时候,看着陈老太太等人脸色都是铁青的。
一股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顾水清连忙扑到陈老太太身边。
“想必你也听说了吧,你千万不要担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没有消息,也算是个好消息。”
看到顾水清错愕惊慌的神色,陈老太太便以为她已然听了吓人们的话,这才连忙安慰着她,生怕她慌了心神。
“祖母此话是何意?难道是将军出了什么事情吗?”
闻着语气不对,顾水清这才打探了一下几位婶婶和陈老太太的面色,进一步追问着。
“今早上朝廷得到奏报,说是前儿大雨,洪水又泛滥了,那些流民们毫无耐性,便和官府的人扭打在一起,将军他……将军他不见了。”
陈老太太噤了声,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这时陈府的管家才站出来,说了两句。
顾水清闻言当即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她手死死地攥着方帕,目光无神地晃荡着。
“孙媳妇儿,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都只是一时的,说不定过一阵子,等奏报回来了,就有消息了,你可千万别着急啊。”
比起顾水清如此心神大乱,陈老太太看着沉稳的多了,她到底历经风雨,这种事情也经历的多了,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倒没有乱了手脚。
一家子人全听,陈老太太在这儿指挥着,顾水清也只得呆滞的点了点头。
一连几日,朝廷之中得到的奏报,皆失没有得到陈希淏的消息,这时将军府的人才心神大乱,顾水清更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日清晨,顾水清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心系陈希淏,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思量再三,她竟自己收拾起了包袱。
“夫人这是做什么?现在外面那么乱,出去是不安全的呀。”
看到顾水清那收拾包袱的行迹,沁儿连忙将包袱一把夺过,死死的抱在怀中,惊恐地看着顾水清。
“不行,我要去找他。”
顾水清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只觉得自己的心指引着自己朝陈希淏奔去,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在这儿坐以待毙,且不管她能不能找得到,她只想去罢了。
“江玉诸海一带,正在闹灾民,恐怕比京城里还要厉害,夫人手无寸铁,跑到那种地方完全就是送死啊。”
“夫人耐着性子,指不定过一阵子将军就回来了,若是将军回来。看到夫人不在,奴婢们可怎么跟将军交代呀。”
听闻顾水清要去找陈希淏,沁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只见她连忙跪下来恳求道。
陈希淏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顾水清,如今这世道这么乱,让顾水清出了这将军府,安全可就难说了呀。
“我知道外面十分乱,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我也不合适,这样吧,就让飞雁同我一同去,你就在将军府等候消息就是了,我心意已决,你千万不要惊动了祖母。”
顾水清慢悠悠的从沁儿怀中抽出自己的包袱,继续冷着脸收拾着,淡淡的扫了青儿一眼,这才替她考量着。
“我知道你有命在身,只是考虑到飞雁带上你,恐怕行动会更加不便,因此你不去,也算是给我减轻负担了。”
沁儿一向忠心护主,自己若是要冒险,只怕她也要跟着去,顾水清思量再三,这才开口婉拒着,实际上也是为她考量。
见拗不过顾水清,沁儿眉头一直皱着,眼睁睁看着她收拾了东西,最后带着飞雁悄默声息地溜出了将军府,临走的时候,扒在门口死死的不愿离去。
换上男装,顾水清轻巧地背着个包袱和飞雁二人骑着两匹黑棕色的马,直直地出了京城,朝着江玉一带奔去。
刚出京城没有多久,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斜斜的打在脸上,冰冷冷的,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了,可顾水清依旧狠狠的抽着马儿。
飞雁一直紧紧的护在顾水清身后,生怕出了什么问。
二人就这样整整奔波了一日,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在离京城四十里地的一个小镇子上歇了下来。
走进一家客栈,将马地给小厮之后,飞雁将一锭银子扔在掌柜的木桌前,冷冷地吩咐着:“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再把外面的两匹马喂饱了,钱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