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春去秋来。
小学时光早已远去,它被彻底定格在了一张彩色照片上了。
江糯四人都直升了初中部。
小学部和初中部只隔了一条马路,近的很也远的很。
2006年冬天
今天是江糯初二寒假的第一天。
b市位于北方,才12月,天气就冷的人直哆嗦。
江糯在舞蹈房了热了回身,才驱散了寒气。
她小学刚毕业,就被黄女士拉来这个舞蹈辅导班里报了名。
黄女士总觉得她比同龄的女孩子矮上一些,听说学舞拉伸有利于长高,还培养气质。
黄女士大手一挥,直接就把她送了过来。
为了方便,黄女士选的这个舞蹈班就在易儒楼上。
说起来,易儒是比她还惨上几分。
江糯是到要上初中,才开始接触课外课。
而易儒,从小学前班开始,那便是各类辅导班不曾停过。
除了奥数,英语这些为了配合学校课程的辅导课,易儒还有吉他,钢琴,口琴,绘画这种艺术类的课程需要上。
他的各类音乐课程就在楼下。
是的,黄女士就是打着有易儒帮忙照顾她的想法,所以最终才敲定了现在这个舞蹈班。
冬天的早晨应该是赖床最好的时间段,可怜她大早上的,就得冒着刺骨的寒风从家里赶到这来。
江糯望着舞蹈房的落地镜哀叹。
“大家起来了,今天继续排练洛神赋,该换衣服的都快点去换……”
舞蹈老师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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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江糯兴起,问了易儒,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易儒只道了三个字“洛神赋”
易儒站在教室门外,隔着玻璃窗,只一眼,便从舞蹈室内那群红衣少女中辨认出了她。
音乐老师今天提前下课,说是有急事,让他们先自习。
易儒想着无聊,就上来看一下江糯。
舞蹈老师带着七八个身形相似的女孩子在跳洛神赋。
江糯昨天就和他抱怨过这支舞蹈有多难跳,跳跃太多,动作跨度大,一曲下来免不了满头大汗。
他还记得江糯吐槽时的神情,像是给喜欢吃石榴却又嫌麻烦的小孩子,别扭的很,也可爱极了。
明明有不少个女孩子一同舞着,可是易儒的眼里却只看见了她一人。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江糯一身长袖红衣,只裙摆的露出的一小节内衬是丝绸白的。
旋转间,裙尾处旋出了一朵百褶花,红与白极至的对比,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许是还不熟练的原因,江糯长袖甩出时失了利落的,却得了娇羞,舞出少女青涩的风姿。
一头乌发被她垂放了下来,落于身后,越显身形单薄纤细,像多无骨花,望着就觉娇弱不堪摘。
也叫人想捧于心尖宠,不加那风雨吹着她淋着她……
一个侧跃后便是坠地,长裙在木地板上铺就了一片张扬。
舞蹈老师喊了停,江糯闻言向后微仰头,平缓着呼吸,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江糯倏地侧头向门外看去。
一曲舞后,红云攀上了她的双颊,鬓角湿润,细发顺着她的动作扬起了几丝。
婴儿肥不知道什么时候褪了去,露出一张怯生生的瓜子脸,黛眉未修也细长,少女眉眼如画,隔着寥寥几米,乌眸也亮,宛如有星尘居于其中,叫人不敢直视。
易儒感觉心脏像是漏了两拍,乱的很,怎么都平复不下来,怪的很。
江糯见是他,起身就跑了过去。
明明才短短几秒。可是易儒的眼睛却像被按上慢放,。
她一身红衣,腰间丝带系住了那一截不堪一握的细腰,向前的每一步都踏在了他的心上,踩出了鼓点,砰砰个不停。
“你怎么来了”江糯拉开门,疑惑着问。
他这个点不是应该在楼下上课吗?
半响后,易儒才回过神答“……就。。老师有事,后面自习了。”
不知为何,易儒觉得口渴的很,就连嗓子处也微微有丝痒意。
今天的他,怪得很。
“哦……”
江糯漫不经心的说,余光撇到他手里的保温壶,她眼睛一亮。
刚跳完舞,她正渴的很呢。
江糯一把抽走保温壶,拉着易儒就走到教室外靠墙的那排椅子上坐了下。
保温壶是渐变蓝颜色,有上下两个开口。
她不爱带水壶,但是又爱喝水。
最开始的时候,易儒会在书包里转上两个水杯,一个自己用,一个给她。
后面他也泛起了懒,直接买了个可以两人用的保温杯。
无论冬夏,都是带着保温杯。
易儒说方便。
方便装热水,还---方便江糯摔。
见识过江糯的破坏能力后,他秉承着节约的美德,换了个钢制的保温杯。
抗折腾。
壶里是温水,不烫,入喉温度刚刚好,江糯连着灌了好几口
“慢点”易儒看着她这个喝法,眉心微皱。
“知道了,啰嗦鬼”
“你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去美国啊?”江糯歪着问“昨天干妈和我提了一嘴,问我说想要什么伴手礼”
“嗯……周三早上九点的飞机,本来打算今天回家和你提的。”
教室外的灯在他头顶亮着,易儒今天穿了黑色羽绒,搭着一条灰色运动裤子。
明明是一身不惹眼的搭配,可是硬生生叫易儒穿出了出挑。
初二的年纪,易儒的个子已经窜到一米7了,活生生高出了江糯半个多头。
就像现在坐在同一排,头顶灯光映射下的背影,就够将江糯笼罩其中了。
小时候的易儒是秀气的长相,只性格冷。
现在的他,五官已经慢慢展现出了一种的凌厉,眉眼深邃,薄唇上缀着一小粒唇珠。
不笑时,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总泛着冷意,叫人不敢靠近。
譬如现在
江糯默默的叹了一声。
易儒的性子小时候便没有同龄年的活泼开朗,就连好奇,都是淡淡。
万如意忧过他的性子,也曾多次嘱咐过江糯多找他玩,别让他孤着。
几年过去了,易儒也有显而易见的喜怒哀乐,话多的时候也常有。
但只限于她们这几个小伙伴,以及家人面前。
多数时候,他就像一台精确运转的机器,是外人眼里的优等生。
成绩,样貌皆是上乘。
从那年学前班江糯成为他的同桌开始,他的朋友数量不增不减,只有三人。
江糯,易儒,林一博还有容云都是互相最好的朋友。
四人的圈子几年下来,并没有被分到不同班,不同座位而有所动摇,反而是随着长大,大家都开始越发珍惜这个四人的友谊。
易儒和容云的性子都是偏冷淡的,而江糯和林一博则是人来疯。
谁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不同的性子,反而成就了一生的挚友。
“记得给我打电话”易儒低头看着地板道。
易儒的外公外婆都在美国定居,哥哥易瑾因为心脏病的问题,只能也跟着戴在了美国。
所以易儒过年基本上都是在国外待着的。
江糯从认识他的第一年起,都会给她打一个越洋电话,说上句“新年快乐”,顺便提醒一下礼物问题。
去年冬天太冷了,江糯压根起不来床了,当了个鸽子精。
在大洋另一边的易儒在客厅守着电话机一夜,都没有等到某个电话号码的来电。
“……”
“知道了,知道了,去年是个意外嘛。干妈说要给我带伴手礼,不代表你就可以装空子漏掉。”
“会给你带的”易儒浅笑,侧身揉了一把她的头。
“多学学易瑾哥,知道不,你看他多暖啊,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他就是每年都会送我节日礼物……”
江糯很铁不成刚的直念叨。
……
见她说了半天,小嘴还是没有打算停的节奏,易儒烦躁的捏了捏鼻骨,一个横眼递了过去。
“……”江糯被他看得一噎。
这家伙真的是,除了性子冷,还没耐心,易怒……江糯腹诽。
不过他逞凶有如何,江糯向来是不怕的,老虎的胡须她反正是摸惯的了。
乘着易儒还没收回目光,江糯举起双爪,就上了他的头。
他一头短发彻底乱了样子。
易儒也喜欢揉她的头发,不过他向来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把江糯被揉乱的秀发慢慢的抚顺回去。
而显然,江糯没有这个好习惯。
“晚点见,我先上课了”
在易儒脸彻底黑下来之前,江糯朝他挑衅一笑后,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