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琮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保护好你的,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件事,就不会让你受苦了,辞辞你别讨厌我,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
这时,谢琮放开了安辞的手,一个劲的去拆手上的针头,用的力气很大,手上的血管都被挣破了,流了很多的血。
如果不是安辞的阻止,他一定还想拖着受伤的腿下床。
“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讨厌你,别乱动了,好吗?”
安辞将谢琮按在床上,连忙查看他手上的伤。
但是谢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死命的抓住安辞,喃喃道:“你有,你讨厌我,从前你就不喜欢我,辞辞,我已经改了,你能不能也喜欢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谢琮的眼里没有了清明,就像失了双眼的盲人,倔强的、固执的抓住眼前的人,就像抓住人间最后一丝光明。
安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谢琮说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谢琮的神经越来越紧绷,他的脸上开始呈现了一片慌乱。
“辞辞,不要喜欢其他人好不好?只喜欢我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你不让我做的,我一定不做,不讨厌我了,好不好?”
谢琮连续问了三个“好不好”,他很怕被安辞讨厌,很怕被安辞遗弃,就像小孩一般,一定要得到答案。
而面对如此没有理智的谢琮,安辞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所认识的谢琮,应该是进退有度、绅士有礼的贵公子模样,而不是这般疯魔的像个孩童。
于是,她只能握着谢琮的手,一遍一遍的告诉他:“我没有讨厌你,没有不喜欢你。”
慢慢的,谢琮开始平静了下来,他眨了眨湿润的双眼,带着浓重的哭腔:“就算辞辞骗我,我也信。”
走廊外。
安辞为谢琮叫了医生后,就一直待在外面,她静静的背靠着墙面,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琮说的话,就像魔咒一般,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安辞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原来,一直以来矜贵、从容的谢先生,似乎心底有着某种疾病。
而更恐怖的是,安辞觉得那和她有关。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他用法语告诉安辞:“那位先生情绪很不稳定,这对于身体治疗很不利,你要好好安慰他,纾解他的情绪,这样才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等医生走后,安辞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开门进去。
她一开门,就看见谢琮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她这个方向,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谢琮好像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你应该放松一点,这样才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安辞故意不提先前发生的事情,用柔和的嗓音,自然的和谢琮交谈。
“我以为你走了。”
静默。
大概过了三分钟,谢琮抬起头,看着安辞,小心翼翼:“辞辞,你能在这里陪着我吗?”
安辞说:“好。”
然后她坐在了椅子上,而谢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台电脑,快速的敲击起来。
他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不时的会对着耳机说几句话,声音低沉、优雅,像古朴的大提琴,迅速抚平心底的烦躁。
而安辞就是伴着谢琮的声音,趴在床边慢慢进入了梦乡,就连手机响了,她也没发现。
谢琮拿起安辞的手机,一眼就看见了宋安凡的名字。
谢琮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情,再次翻涌了上来,他看了看熟睡的安辞,然后将宋安凡的名字从微信中删除。
这时,消失不见的黑衣人出现,他微微鞠躬:“莱恩和他的同伴,您打算怎么处置?”
谢琮很不悦,他怕黑衣人的到来会惊醒安辞,于是告诉他:“送去美国,交给简寂处理。”
一般牵扯到军火的事情,谢琮都会在美国解决,但这次不一样,所以他交给了简寂。
安辞这一睡,睡了很久,或许受了谢琮的影响,她一直不停的在做梦。
“妈妈,你怎么了,你起来啊,呜呜呜……”
“你走开,不要再跟着我了,都是因为你,其他小朋友都不和我玩了,我讨厌你。”
“哇——你走开,你走开,讨厌鬼,我不喜欢你。”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都不讨厌你了。”
“警察叔叔,他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和妈妈一样,要死了啊?”
“舅舅什么是截肢啊?瘫痪又是什么?”
最后,安辞梦见一双血淋淋大腿,活生生的从身体切开,而失去双腿的那个人,和谢琮长的一模一样。
受到惊吓的安辞,立刻清醒过来。
她还坐在椅子上,而谢琮也还在用电脑处理公务,她连忙看了看谢琮的双腿,除了缠满绷带外,没有任何血迹。
“辞辞,你做噩梦了吗?”
安辞这才意识到,她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水,有些甚至流到了她的脸颊上。
但她无暇顾及,她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谢琮,好像在透过他确认着什么。
脸型微像,鼻子也有些相似,但是眼睛不一样,这双眼睛很温柔,温柔到令安辞差点沦陷。
脸上的神色也不对,没有那种阴暗到让人可怕的逃离感。
因为,谢琮的神色,常年保持在高冷、疏远与漠然之间,所以安辞常常认为,他就像俯瞰众生高高在上的神祗。
性格也不像,谢琮可以很绅士,也可以很冷漠,但绝不会随时随地突然变得暴躁不止。
患有暴躁症的人,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哪怕知道这样是错误的,但他们没有办法改正。
确认完毕后,安辞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稍稍遗憾。
“辞辞,我爷爷想见你,你可以跟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