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因为过于难受,封修远阻止了她也要去处理尸体的提议,而是把人塞进车里休息,南山也不推辞,躲进车里就开始闭目养神,感觉没有睡多久,马车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南山抬眼,看到封修远坐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简单笑一笑,闭着眼睛开始调息。
马车停在城门面前,南山还是头一次做这种隐藏身份偷偷摸摸的事情,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听到雪枪在外面和门卫周旋的声音,南山这才想起来自己甚至都没有看看文牒上是干嘛的,就这么到门口来,假如门卫盘问起来,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幸而门卫只是简单拉开帘子看了里面一眼,确定了一下人数和长相,就挥挥手把人放了进去,南山听着马车轱辘走进城门的声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封修远睁开眼睛看着南山道,“紧张了?”
南山也小声说,“肯定紧张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封修远差点笑出声,“您假扮朝廷命官五年了可以吗。”
南山尴尬的笑一笑,“我把这事忘记了。”
马车停在一个驿馆,南山和封修远等到马车挺稳了之后下了车,看到里面似乎被一个什么团体包了,正有人在来来往往。
南山好奇的探头看了看,“怎么这么多人?我们还能住吗?”
雪枪道,“我提前就在这个地方定了房间。”他话音未落,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就走上前来对着几人施礼道,“几位来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这边走。”
南山跟着走,发现他们住的是两间相对的大房,老板对着南山道,“小姐住这里。”又对剩下三人道,“这几位客观按照安排,住这边。”
南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女装打扮,男装的时间久了,都已经忘记女子应当如何行动了,点一点头,南山推门进去,发现虽然设施不豪华,但却很干净,应当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
这边封修远几人也已经进了房间,离开之前,雪枪拉住老板问,“杨老板,我记得你上次说自己的生意不是很好,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要不是我提前定了房间,可能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杨宁拱手,擦了擦额头道,“这些人是来自江南的戏班子,据说是进京为睿王贺寿的,在城中的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客栈,老夫这里偏僻人少,因此让他们全部包下了。”
南山此时也已经从房间中走出来听老板说话,此时道,“那客栈中还有空房吗?”
杨宁道,“还有一间,真的是很巧,老夫这个客栈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
封修远和南山对视一眼,送走了老板后,南山走近封修远他们的房间,发现面积比自己的大了整整两倍,一张大床靠墙放着,看起来能够睡下三个人。
南山坐在桌前,雪枪已经倒了一杯水慢慢喝,“本来是想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住个几天,谁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还偏僻个什么劲。”
南山道,“我们走进来的时候也应当没被他们看到,原来他们这么多箱子架子,是个戏班子啊,还是去与睿王贺寿的戏班子,那水平一定非常出色了。”
封修远从离开怀安开始就有些敏感,此时道,“稍后我去探探他们的底线,我总觉得在这里遇到他们,太巧合了。”
南山给封修远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放在仓绫面前道,“你要是觉得这么不放心,不如我们就走吧,不在这里待了。”
雪枪道,“不行,原定的计划就是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改换一次身份和装扮,才算是彻底躲开了怀安县那些人的势力范围,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明了,昨天我们杀了这么多追杀的刺客的事情必然已经传开,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南山叹口气道,“怀安本来如此安宁平稳的地方,就这样变成了是非之地,连我这个县令,都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样的大佛。”南山想到封修远那天晚上提到的封姓皇族,深绝这套旅程的艰辛复杂。
封修远道,“因此才需要对这些人进行打探,若是就是凑巧偶遇也就罢了,若是别有目的,我们也好随机应变。”
南山点头表示同意,看了看封修远现在的样子说,“可是你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打探消息,还是我去吧。”
南山带着比较会说话的雪枪,二人走到大堂,就看到许多人正在拉扯箱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南山推了推雪枪,雪枪会意,上前道,“这位兄台,我来帮你一把。”
那人一抬眼,竟是一张非常英俊面如朗月的面容,对着雪枪笑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雪枪帮着那人把箱子搬了过去,一路上问道,“敢问兄台众人是做什么的,莫不是走镖的?这箱子可着实不轻啊。”
那人性格看起来比较外向开朗,笑道,“不是,在下声叫天,是柳荫班的一员,我们是要上京表演去的,这些都是唱戏的行头。”
雪枪恍然大悟,不忘适时恭维道,“难怪如此多面目英俊身姿俊朗的人齐聚一堂,我还说我今日如此有眼福。”
声叫天哈哈大笑,“兄台可真会说话,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雪枪道,“在下雪枪,是带着妹妹和一些生意伙伴上京谈点生意,与兄台再洗相遇,是为有缘。”
声叫天也拱手施礼,二人攀谈片刻,正有人上来打招呼,“叫天怎么还在这里?”
声叫天立刻领着那人引荐道,“这是我们柳荫班的大师兄,叫元虎,这位是和我们一样,都去京都的雪枪兄台。”
南山正在一边看,感觉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旁边传来一把娇俏的女声道,“你们夫妻感情可真是好,就离开这么一会,就这么紧紧盯着,真是羡煞旁人啊。”
南山转头,看到是一位伶俐清秀的姑娘,看着南山眼睛眨了眨,很是灵动。
南山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往后躲,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是女的,不应该躲开,幸而刚刚和雪枪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自己的人设,笑着回道,“那是我哥哥,我是第一次跟他出远门,因此有些紧张,才这么紧紧盯着。”
那姑娘瞪大一双鹿眼,捂嘴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那是你的夫君呢,原来是你的哥哥,是我冒犯了,不过你没出过远门,这可是小事,多走走就好了,向我们天南地北到处走的,天下三停都走了一停了,发现自己出个门也不过如此。”
南山被她连珠炮一样的密集话语打的有些懵,还没想明白怎么回答,那边就传来一把温和柔顺的声音,“铃儿,又开始逗人了。”
南山抬眼,看到一个人如其声,温和娴静的女孩正向这边走来,看到南山,施礼,又敲了敲姑娘的额头说,“小妹失礼,冒犯姑娘了。”
南山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就是简单说说话而已。”
女孩点头,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楚云,这是我师妹,叫江铃,我们都是柳荫班的,敢问姑娘——”
南山道,“我叫南山,这次是跟着哥哥上京的,他去做生意,我跟着去见见世面。”
南山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是有些傻,而楚云似乎恍若未觉,又和南山攀谈几句后,领着江铃走远了。
雪枪此时刚刚好喝元虎交谈完毕,回来看着南山注视着那二人的背影,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南山摇头笑道,“没什么地方不对,就是觉得女孩子还蛮可爱的。”
雪枪被南山这种形容逗笑了,“你说的跟自己是个男人一样。”
南山摇头,“还真是太久没做姑娘了,这心态怎么调都调不回来。”和雪枪一起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雪枪摇头,“聊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是从江南接了榜去京都唱戏的,而且柳荫班在江南也有很大的名气,我都听说过,这次他们整个班都上了京,很大概率在这里遇到是巧合。”
南山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们还是休整完了就走,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
封修远得知二人反馈都是没问题,也稍微放下一点心,“那就行。”
然而当夜却突然刮起狂风,连驿站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南山被吵醒,站在窗前看外面好像要把天地都翻过来的狂风,心想,不会要下雨吧。
她心里刚想完,外面豆大的雨点已经打了下来,直接把窗户打的像有东西在外面敲击一样啪啪直响,南山端着的油灯也被从窗缝透进来的风吹的东倒西歪,她扶了一下想,“这无论如何是走不了了。”
而此时,封修远也已经起了,站在门口看着南山隐隐约约的身影,一直守到南山上床,呼吸平稳之后才进房间,在床边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