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震惊不已,拿着剑的人颤抖着。 哐当。
大皇子和方寒的剑同时掉在地上,小心而缓慢的向她跨出第一步。
“好恐怖……”方妍浑身战栗,缩在许晚歌的怀中,不断重复着,“里头好恐怖。”
许晚歌一边抚摸她的长发安慰着,一边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衣服都是整洁的,没有被脱下的痕迹,除却没了斗篷,她和在宴席上没有任何区别。
许晚歌松了一口气。
丞相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扬起的勇气,忽地冲出重围,奔跑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她用力将半开的门推开。 红木的家具,各式男男女女的衣袍,肚兜大咧咧的瘫在桌子上,一半的茶水撒了,一片湿润的痕迹在上头怎的藏都没有用。
现下脸色惨白的换成了清悦郡主。
方妍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来,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皇子连忙上前,惊呼一声“阿妍”,便将她打横抱起,对着跪在院子里的丫鬟怒问:“客房在哪?”
丫鬟怎敢搭话,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向了一个方向。 大皇子步如疾风,衣袍纷飞。 他走过皇后身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清悦郡主,声音如同淬了冰渣一般:“去寻最好的郎中来,不要你家的府医,最好是宫中的太医。阿妍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方寒紧随其后。
许晚歌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向丞相夫人,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即便这是她和方妍的计谋之一,但一见刚刚方妍那样,许晚歌还是怒火中烧。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重重地给了王芸若一个巴掌。
王芸若应声倒地,满目的不可置信,脸色同雪一般惨白,眼里没了往日光彩,衬得脸上彤红的巴掌印如此清晰。
雪越下越大,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赏梅宴会进行到如此地步,谁也不敢先提离开,只得还守在王府中。
只是,这个笑话不如他们先前想的那般好笑。 为了府邸修的大气好看,王府特意选了偏远一些的地方,这也导致了在这种天冷地滑的日子里,郎中很难尽快赶来。
大皇子派人去通知了皇上,天子震怒,抓起几名太医便往这头赶来。
客房外围了一圈人,各个冻的通红。
公公尖声通报:“皇上驾到!”
大家操纵着冻僵了的关节,艰难的跪在地上,俯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和方寒站在门口守着,只盯着屋内,并未行礼。
皇上也懒得计较这二人的过失,挥挥手叫太医都进去了。
许晚歌正在里面照顾方妍。
不知为何,方妍忽地发起高热来,脸烫的吓人,许晚歌仅将手背放上去便立即收回来,并叫伊人去打了凉水来,亲自替她擦脸。
太医官帽都来不及带好,俯身道:“微臣见过昭和郡主。”
许晚歌不想与他讲那些虚礼,赶忙让位,将方妍手腕露出来,覆盖了一层香帕在上。
太医一刻都不敢耽误,将食指中指搭上去,眉头紧皱。
半晌,他躬身道:“方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吸多了香味,这才导致高烧不退带回家修养两日便可。”
许晚歌满心都是自责。
方妍变成现在这样,她许晚歌是要占一半责任的。
若是她不同意方妍当初那个冒险的举动,方妍此时都不会是这样。 都怪她,都怪她自己太异想天开,都怪她信了方妍“绝对安全无虞”的谎话,才害的姐姐如今这幅模样。
她若是…… 她若是当初再多一个心眼……
或是不要这么急功近切……
姐姐大约……大约都不会是这样的…… 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尽力稳了稳心神,勉强咬住舌尖,问:“是什么香?“
“这……”太医露出为难的神情。 “这是什么香!”许晚歌加重语气,狠道,“本郡主问你话呢,这是什么香。”
太医低下头,耳朵边漫起一阵红:“增加情欲的香,不过对女体身子伤害很大的便是。”
许晚歌在也忍不住了,越过太医,裙摆拂动无意带倒了床架,刚打的凉水倾数撒在地上,沾湿了她的绣鞋。
铜盆落地的声音唤起方妍的一丝神智,伊人见到她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许晚歌冲出房间,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在还未反应过来,仍在桃色情欲中迷离的王金云。
这一掌着实用劲,王金云捂着脸,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昭和!”皇帝呵斥一声,“当着朕的面便敢动手打人,像什么话!”
“这您倒是得给昭和做主啊!”许晚歌一掀斗篷,直愣愣跪在地上,“姐姐是从这王金云房间里冲出来了,不过一会儿便晕了过去,现下正在里头躺着,发着高烧来着。太医去瞧过了,说是情欲的香吸进太多,这才导致姐姐昏迷不醒。”
她渐渐哽咽,抬起一张泪痕遍布的脸:“姐姐本就命苦,无妄之灾遭遇的够多了,还曾不远万里助大皇子回京,算得上是功臣人物,但这如今又差点被王金云和王芸若兄妹俩辱了清白,您说说这像什么话来!皇上,您可得替姐姐做主啊!”
在来的路上皇上便已听完了过程,如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清悦郡主方说是方妍意图勾引王金云,昭和郡主方却讲是王金云与王芸若联合下药,这让他也不好断定该如何处理。
他缓慢的捋着胡须,斟酌着用词:“昭和,你说的情况朕都了解了,不过你与清悦各执一词,朕如今该相信谁的,你是否明白?只得叫那些看着的丫鬟小厮交上来一一询问。” 许晚歌垂首,咬牙道:“昭和明白。而您想想,这是王府的少爷小姐,又是王府的院子,那些丫鬟小厮自是帮着他们的。若是如此,昭和有个大胆的提议,皇上您莫要手下留情,对那些贱婢贱奴严刑拷打,这才讲得出真话来。”
皇上惊诧:“没有一丝证据的情况下你便要严刑拷打!”
“回皇上!躺在里头的姐姐就是最好的证据,您若不严刑拷打,恕昭和无法信服。”
还没等皇上说话,王芸若便再也忍不了了,直直开口道:“昭和郡主,你贵为郡主,也该有点悲悯之心罢!动辄对下人严刑拷打,就是你的处世之道?还都是对我王府的下人,你这是将我放在哪里了?” “总之是没放在眼里!”许晚歌反唇相讥。
王芸若气极,干脆也跪在皇上面前:“清悦不同意,这是王府怎容得外人在本府的地盘上撒野!”
许晚歌直接道:“你不过区区一个王府罢了,还敢欺负了我候府的人,还不让我们查,你这是按了些什么心!”
“侯府算什么!我姑姑可是……”王芸若下意识道,还没说完便猛地住嘴,趴伏在地不敢言语。
皇上平生最厌恶女子拌嘴吵架来了。
他摆摆手,想,如今昭和提出的方法是最佳快捷简便的,按照她说的去做,大抵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按你说的去吧。”皇上对许晚歌道。 许晚歌谢了皇上龙恩,站起来,命人备好板子,叫他们把刚刚跪在王金云院子里的那几个人都给找出来。
皇后不自觉捏紧了手帕,两位公主的神情也相当不好。
很快,板子便都准备好了。
有皇上在这站着,谁敢动作磨蹭?
那些人个个带着尖叫和哭喊走进来了,被摁在长凳上。
方寒和大皇子自发起身,道愿意亲自上阵,自然遭到了皇后一派的激烈拒绝。
皇帝也不敢太偏向他们,也只能婉言拒了。 他们无法,只能恨恨的盯着他们。 许晚歌一拱手,道:“还请诸位大人,夫人,少爷,小姐的帮我许晚歌做个见证,真相竟是如此,待会我姐姐的清白便可换来。”
众人只能道是。
下人们瑟瑟发抖,不敢轻易说话。 第一声板子落下去了,只有尖叫。
打板子的人是王府的,自是跟着学了一身恶毒本事,晓得打哪儿最疼,可没学过打哪儿不疼。
他们虽心疼这些曾一起侍奉主子们过的人,也万万不敢在皇帝的眼睛下作怪。
他们一狠心,一闭眼,第二板重重地下去了。 他们已经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几个胆小的孩子已经扑进各自母亲怀中嚎啕大哭,部分心软的女子也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第三下迟迟没有落下,打板子的人眼巴巴的看着许晚歌,希望她能稍稍心软一些,放过他们。
可这简直是痴人说梦,都已碰到方妍这条底线了,她又怎可能妇人之心发作? 她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站在台阶上,倨傲的抬起下巴,只说了一个字出来:“打!”
打板子的人不再犹豫,第三下下去,惨叫声响彻天际。 哭喊的孩子被暂时移送到隔壁去了,第四下与第五下如约而至。
这些都是嘴紧的很的贱人,不然怎的会被王芸若派去做那等龌龊之事。
许晚歌铁了心与他们继续周转。
有一个丫鬟晕了,立即有旁人一桶凉水浇上去,同时第六下也跟上。
王芸若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我说!”那丫鬟撕心裂肺的尖叫,“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