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陌凌着一身明黄袍子正在批阅奏章,听得太监通报燕王已至门外,便停了笔。
太监得了旨,高声道:“宣燕王觐见。”
陌轩进得殿内,正要行礼,却听陌凌笑着道:“今日乃你我兄弟二人叙旧,不必行君臣之礼。”
内侍立刻搬了椅子在陌凌左侧,请燕王就坐。
“朕听闻昨夜有贼人潜入燕王府,燕王及王妃可有受伤?”只见陌凌面露关切不似作假。
陌轩一时间并未想通陌凌此番宣他进宫的举动到底有何深意,只好先顺应形势,随机应变。
“只是几个小贼,不成气候,王妃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皇兄日理万机,臣弟不但不能为皇兄分忧,反倒因府内琐事令皇兄分神,实乃臣弟之过。”
陌凌起身,走到陌轩身前,拍了拍陌轩的肩,道:“燕王乃朕唯一的兄弟,莫要同朕如此生分。”
此时陌轩却在脑内飞速地分析刺杀一事的前后因果。既然他封锁了消息,那么知情人除了他便只有派出杀手的人了。如果真是陌凌派出的人手,何必急急忙忙地第二天就召他入宫,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刺客是受皇命指使吗?
可如果不是陌凌做的,他又如何能知道的这么及时呢?
陌轩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又和陌凌闲谈了一番,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
须臾,慈宁宫的管事大太监前来请见,说是陈太后得知燕王今日进宫,便邀皇上与燕王同往慈宁宫与太后共用午膳。
二人见了陈太后,齐齐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臣参见太后。”
陈太后对二人慈善一笑,便让二人就坐。
这个女人即使经历了朝代的更迭,仍不显沧桑。她四十几岁的年龄,保养得宜,看着倒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加之她面容和善,如果不是亲见,很难把她和执掌后宫多年的太后联系起来。或许是因为面对陌凌,她也只是一个母亲罢。
“哀家想着也许久未与皇上一同用膳了,今日趁着燕王也在宫中,难得咱们一家人可以聚聚,倒是不要扰了你们兄弟二人的兴致才好。”
这话倒似乎是因为燕王今日在,才能请动皇上来用午膳一般。
殊不知陌凌孝顺陈太后是满朝皆知的。陌凌连忙告罪:“母后何出此言,给母后尽孝本是儿臣之责,疏忽之处还请母后海涵。”
言罢,陌凌亲自给陈太后布了几样菜,都是太后钟爱的。
“难为皇上诸事烦扰,却总还记得娘娘的口味。”陈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一脸讨好地向陈太后进言,显然是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能在太后身边当差的大太监,最是能察言观色的。这个台阶自然也是陈太后给的。
陌轩这五年里虽然也时常进宫,却鲜有机会见陈太后。
“皇兄时常在臣弟面前念及太后,只是政务繁忙才不得脱身,还望太后不要责怪皇兄才是。”这话不过就是顺水人情了。
“燕王言之有理,倒是哀家狭隘了。”说着又笑一笑,夹起面前陌凌给布的菜,一顿午膳才正式开始。
席间,陌轩能感受到陈太后偶尔投来似有若无的视线,不禁有些惊疑,心道他什么地方露出破绽引起太后怀疑不成?
但是片刻后,陈太后又似乎忘了他的存在一般,只与陌凌话些家常。
只是没想到,话锋一转,突然又绕回陌轩身上了。“说起来,燕王近日大婚,燕王妃若是得空,也该进宫与哀家解解闷才好。只是你们新婚燕尔,不知燕王可否舍得让王妃进宫来陪陪哀家了。”
虽是长辈问询的语气,但是太后开了金口,谁又能拂了她的意呢?
“承蒙太后垂爱,能入得太后的眼,实则是王妃的福份,臣怎会不舍呢?只是王妃近日受了些惊吓,待休养几日便让她进宫给太后请安。”
一则,云诺刚离了囚禁五年的皇宫,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将诺儿置于他安全的羽翼之下;二则,陌轩对陈太后的用意并不明朗。只能先稍微拖延个几日了。
陈太后闻言,倒也十分体谅地让王妃好生休养,择日再宣王妃进宫。
陌凌自然清楚陈太后当初之所以留下云诺的性命,是为了引出云家隐藏的势力,甚至让云诺嫁给燕王也是太后的意思。只是既然已经按计划将云诺作饵抛出,又何必再召她进宫呢?
陌凌只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只是一时之间也无法察觉。
用完膳,陌凌陌轩二人各自心怀疑虑,离开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陌轩便向皇兄告退,径直回了燕王府。
而燕王府内,在陌轩进宫不久后,云诺收到暗网递来的消息,原来当年云家惨案,也有六部人员的手笔。
只可惜,为了让陌凌履约放自己出宫,损了云家安插在刑部、礼部和工部的三位侍郎。再要打探六部的消息,恐怕要费上一番周折。
既如此,那便先拿吏部和户部开刀吧。
未时末,陌轩回到府中,在书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抬步走向云诺的院子。
陌轩回府时,早有下人向云诺禀告。她虽关心陌凌宣陌轩进宫所谓何意,却并不想显得太过急切。只当作不知的样子,到了时辰,自己用起了晚膳。
于是,陌轩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的王妃正在独自享用一桌子美味佳肴。她吃相虽不似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斯文秀气,却莫名让看的人顿觉得胃口大开。
陌轩宠溺的笑着道:“王妃好生小气,怎么用膳也不让下人去向本王通传一声?”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实则是害得他口中王妃灭门惨案的真凶。
云诺怒目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做了那种事,怎敢像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出现在她面前,还笑的一脸灿烂?
于是某个厚脸皮就干脆将这个特质发挥到极致,自说自话地就坐在云诺身旁,吩咐丫鬟再备一副碗筷,就愉快地开始和他的诺儿共进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