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用袖口擦擦嘴,将果核放下,问道:
“这里的人对你好吗?”
麒麟心里是感到不快,从外面人所流传的说法,烛山教可不是久待的善地。
“我不能走,他救过我一命……”
“还以为什么事,我不是也救过你吗?为什么不能听我的?”麒麟难得这般正经和他理论。
墨狻猊看着麒麟扑闪的长睫,笑了起来,那声音清爽,用手掩着压低音量,似乎很高兴他说这样的话。
麒麟看得不明所以,直到他笑完了,道了一句:
“除非他像你一样,把我赶走。”
对,这是墨狻猊心中永远的痛。
他最想效忠、最想侍奉、最想倾注自己所有感情的杜家寨二当家,当初亲手摧毁他的一切幻想,将他从寨中赶了出去。
那之后他颠沛流离,漫无目的,甚至一度失去生存意愿,当他想放弃所有时,烛山教教主突然出现,还把自己当成至亲照顾……
“二当家,回不去了。”
这句话很轻,但砸在麒麟身上,却万般沉重。
麒麟沉默半晌,无奈笑笑:“只要你开心,我明日就走。”
“好好留在这歇息,不会有人打扰。”墨狻猊说完,走出外室,隔着帘子坐在外面的桌边,似乎打算守一整夜。
麒麟坐在床边,兀自蹙眉,啃着自己左手拇指指甲,这是他感到焦急时的反应。
翌日一早。
教主玉华烛站在了屋外,原本坐在桌边闭上眼休憩的墨狻猊,猛地睁开眼,警惕万分。
“小墨,我进来了。”玉华烛声音柔和。
在床上的麒麟听着这声音,连忙从床上翻下身,躲进了床底下。
“来了。”墨狻猊打开房门,行了一礼。
玉华烛瞧了两眼屋内,走进去坐在桌边,道:“昨晚有刺客到你这院,可有瞧见?”
墨狻猊低眉,回应:“有,翻墙逃了。”
“逃了?”玉华烛笑容逐渐凝固,“砰”地一声巨响,手掌拍在桌面,木板桌应声碎裂,吓得床底下的麒麟缩紧肩膀。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看到刺客却被人家逃了?你觉得这样妥吗?”
墨狻猊低头行礼:“请教主降罚。”
“罚?”玉华烛弯下腰,用手撩起他的下巴,戏言道,“我怎么舍得罚你,今天你意外的听话,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墨狻猊瞳孔瞬间放大,玉华烛仰头笑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满脸阴狠地走进内室,床上无人,他伸手轻抚床板,还是热乎的。
下一刻,他一脚踹了下去,床板碎裂,床底下空无一人。
墨狻猊精神涣散,这是……
玉华烛不服,打开壁橱拉开帘子,都没找到人。
原本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转身面对墨狻猊,便是笑脸盈盈,微微倚靠在他怀中,娇嗔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怕外人伤你。”
墨狻猊无动于衷,全程不发一言。
玉华烛走后,墨狻猊抬头,见苏麒麟在房梁之上躲着,衣摆还露在外面。
之后,两人未发一言,气氛压抑。
墨狻猊安排外出采购的车辆送他出了山庄。
麒麟走得干脆,只是临走前凑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墨狻猊没有问他什么意思,目送他离开。
教中祭祀典礼随着张扬开始。
教主叫了两个女人过来,带墨狻猊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繁琐的红服锦衣。
换好了衣服,玉紫榴敲了敲门,道:“都下去吧,我和未来的教主有话说。”
“是。”
玉紫榴欣赏着墨狻猊一身红服,用袖口掩面一笑,道:“小主子,红色不适合你。”
烛山教的旗帜是血红色的,教主必须穿红衣,玉紫榴这句话,拐弯抹角说他不适合当教主。
“可你还是把我带回来。”墨狻猊没去看她。
“教主的命令不可违,这么重要的一天,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可能改变你的一生的秘密~”
墨狻猊很冷静,反问:“你想当教主?”
“呵呵~别这么说,我资质不够,自有人会适合,我想帮你,你确定不好好待我吗?”玉紫榴摇晃着圆蒲扇,语气轻佻:“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当教主,因为你在外面有放不下的人。”
她婀娜多姿,坐在桌前端着茶杯妩媚动人:
“烛山教教主,势必带领全教人踏着别人的尸首走向繁荣,玉华烛教主仍年轻有为,这么早易主不过是缺少傀儡,而你即将慢慢被他训练成杀人不眨眼的听话傀儡……”
“啊~手上这么多无辜生命,你该怎么才能回到那个人身边?”
玉紫榴的话一句又一句,撩拨着他的心弦,墨狻猊表面始终不动声色,直到外面的人喊他参加教主祭典。
高高的祭坛之上,摆满了烤全猪和山珍海味,燃烧的香烛飘着烟气。
山庄人不知道何时已在下方排成多排,双手抱拳放在额前,等待教主指令。
玉华烛教主换了一身金红镶边的华服,迎风飘扬布料绵软异常,他站在祭坛旁边,指着下方的墨狻猊道:“小墨,上来,以血起誓。”
烛山教祭典之礼,以往都是用来保安康、保风调雨顺,还保下一任教主顺利登基。
血誓可钻心,如有违反,必将血脉逆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