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有凉意,我们值班的班次也做了调整。深夜书店和简餐以及读书分享会与追最热的小说更新,互相弥补,联合带动,我们的整个体系已初具小规模。我发现读者会自愿分享,这极大的带动了我们的人气,但我们的店面还是太小了。
本来计划要租一个更大的店,忌惮会引起林家的注意。一位资深的读者踊跃地说,他有一个500平方的仓库,稍微一收拾,可以做为固定的场地。我说这很有创意,长歌允许授权他用我们的店招,以不是分店的模式,办私享会。
这个法子,很不错,他不经营书,却积累不少读者,帮我们卖掉一大批书。所以,98号这个老店经常来的,都是离得比较近的老顾客。那天,刚好我们都在,一位读初中模样的小女孩儿和她妈妈来书店看书。
我不记得以前有这么两位会员,她妈妈说是一位朋友介绍我们的店不错,今天来看看。我客气的寒暄后,请她俩自便。邻居老餐馆吴叔叔的胖儿子,刚刚毕业,暂时不想找什么工作,就经常来我们店里打发时间。
林若若从未迟到,但我看看表已经上班半个小时了。长歌说没有见她请假,清欢有些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睡觉。我们计划要去看一场小型的签售会,林若若要值班。杨帅在活动筋骨。汪帆说要不就不等她了吧。
这时,林若若高兴的走进来说:“我回来了”。然后我们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位很酷的歌手,她让她坐在吧台旁的吧椅上。歌手头发自然卷,留着络腮胡子,上衣是蓝色碎花短袖,而黑色的裤子则看上去则显得很旧。
他抱着吉他,微微一笑,眼睛不大,眼神迷离,也不说话。他那么坐在椅子上,右手拨弄了吉他弦,先是吟了几句:“浔阳街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杯欲饮无管弦”。然后他弹起了前奏,这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的一首歌。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他,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吟白乐天的名篇,而歌词并非诗句里的原句。林若若不理会我们的目光,忙着去吧台里的冰箱里找吃的。清欢听到琴声醒了过来,然后他扭头望向歌手。怎么形容呢,这歌手虽然邋遢,却散发着一股魅力。
林若若没有找到零食,就倒了一杯水放在吧台。她有点儿犯花痴,站在远处欣赏他唱歌,长歌冲她摆手,林若若走了过来。长歌:“从哪儿来的啊”?她说他经过天桥,看到他坐在地上自顾自地弹唱,路过的行人没有任何人理他,她去帮他买了早餐,带他回来,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让他以后在我们店里驻唱。
林若若回答长歌总结一绝话就是她从路上捡的,长歌有些惊讶。我说:“我看他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啊。”林若若:“他一个人那么可怜,不如我们新开一个业务,留下他吧。”汪帆:“驻场可以,但驻场都是乐队,可人家乐队自己有地方住的,我们还要管他吃住吗?”
他仍然在唱,歌词中有:“今夜又是大雨滂沱,独自一人唱起了老歌”。我仿佛明白了他为何要开头念《琵琶行》了。他嗓音略带沙哑,节奏时快时慢,与琵琶女的身世暗中相扣,或许白乐天当时写《琵琶行》的时候,心境也是如此。
他被降职为江州司马,浔阳城中,伴随着他的只有满院子的黄芦苦竹与啼血的杜鹃和白猿的哀鸣。那个如油画般的唐,他曾见过。当年意气风发,名闻天下,如今举目无亲,孤独无尽。琵琶女也从长安来,所以才有了‘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千古名句。
我想流浪的歌手一人背井离乡,为了音乐梦想,天地孤影,四处漂泊。其中忍受不少的痛苦;饥寒交迫时,无论冬日或盛夏,天为棉被地为床,这是何等的凄凉。清欢问若若:“你没问他叫什么,家在何方,去往何处”?
林若若见有人认同她的举措,有些高兴。陆长歌冲清欢说:“喂,你清醒一点儿,你也犯花痴啊。”清欢:“对不起,对不起。失态,失态。”我说:“来历不明的人,我们不要冒风险,不方便收留啊”。
我看若若噘着嘴说:“他肯定缺钱,要不这样,不要辜负了林姑娘的好心,我们赞助他一点儿,让他走吧。”她生气的说:“你怎么这么绝情啊你,你也是才子,不都说才子多情么”?长歌说:“这样,我们去问问他吧。”
林若若:“正在唱呢,不打扰吧”。杨帅眉头一挑冲他说:“你,别唱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别看了。他停了下来,我看见小女孩儿的脸上有泪流出。汪帆走向前去问他:“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淡的说:“俗了,俗了,我是歌手”。
他漫不经心的一开口,语惊四座。杨帅愣在原地,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所有人憋着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