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们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接下来会如何举动。是贬损一顿陆长歌呢,还是要过了明天锁我们店的门。长歌站在一旁,寻思,他无论怎么说,王庆也不会相信,然后他拿起手机让他看看。
那是自陆家破产后,仅有的一张合影,而且是在第二次碰到林若若那一天。当时王长林父女还没有到,陆风兴致很高,要和陆长歌拍照。今日里拿了出来,向一个陌生人证实他不是空口白牙的乱说,也是为书店的生存拼尽全力。
王庆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冷漠的眼神中有一股炽烈的激动。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变得平静如水。他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他拿起钥匙,站起身来,背对着长歌说:“小伙子,好好干吧。”就走向门外。
长歌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说:“王叔叔慢走啊”。我们聚拢过来,都有些莫名其妙的问他:“什么情况,这就搞定了吗”?长歌确认的点头说:“然也”。我们齐声高呼,又过去一次大的危机。
后来长歌打电话问陆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陆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他不认识王庆。我跟陆伯伯描述了一下王庆的体貌特征与神情,他皱眉道:“如果没猜测错的话,他哥哥叫王喜。”
很多年前,王喜独自一人来这个城市闯荡。他没有任何技术,也没有亲戚。王喜在家里是老大,初中没上完便要负担起弟弟妹妹的学费与母亲的生活费。有一天,他不小心弄丢了客人的信件,当时送信跑腿是门儿生意。但你要是丢了重要的信,无论你之前口碑多好,整个行业都会抛弃你。
穷困潦倒的王喜在风雪交加的冬月,倒在了这家书店门口右侧的绿化带上。陆风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后,二话没说把店员们训斥一顿。其实不能怨店员,因为他们在店里面根本看不到被白雪覆盖的王喜。他带王喜看了医生,等他康复后,陆风慷慨的给了他一百元,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陆风还说,你应该换一个行业,如果去找工作的话,提他的名字,很多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王喜感激涕零,一百元,在当时抵得上工薪阶层两年的薪水。王喜性格很要强。在偏远的郊区干起了收废品,没想到后来越做越大,积累了一定的资源后,又做了房产生意。
这半条街都是他的家产,只是98号与99号这两间铺子,有弟弟王庆的股份。他从没有找过陆风一次,陆风后来本来打算买下98号,被王庆的老婆直接拒绝了。我推测老板娘也不明白陆风与王喜是什么样的交情,要不然她不会前几次有意要跟自家姑娘相亲。
当年陆风破产的时候,王喜曾暗中托人帮助过陆长歌,而且做得滴水不漏。陆风不认识王庆也正常,因为今天是王庆第一次出现,王庆三年前就去国外打理王喜的生意。陆伯伯推测王庆是王喜的弟弟感觉非常准,因为俩人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很像。
这也是后来才真相大白,我们也才知道长歌为什么能租到云中路98号这间店铺。忽然觉得陆伯伯很了不起,他身上有一股文人之外的侠气。要不是当年他的一个义举,恐怕我们得各自去求助家长,林若若的嫁妆钱和清欢的工资也要不得已暂时用一下,就算周转过去,还要等下一批货再销售偿还。
王庆的老婆后来说,往后交房租她不会按照到期时候催交和要。什么时候我们有,什么时候给她。她说这是王喜的意思,陆长歌要她放心,以后一定会在到期之前把房租交上。下班后,长歌让大伙聚一聚,清欢在我们宿舍做了好多好吃的。
这次有惊无险,不得不反思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长歌说,是他的大意,我分析道,这并非偶然。以后要多做准备与储备,现金流绝对是做实体店的最后屏障。这次可能算是巧合,不清楚背后有没有林图的参与,那么大的控制书源与涨价,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长歌:“我们的进货渠道没有跟他家有半点关系。”我:“但他目前是最大书商,货主才敢肆意加价”。汪帆:“看来得去外省多找几家合作商,要不然这种事情还有可能发生”。杨帅:“这个好办,我去打电话。”
长歌:“嗯,帅子说话有时候直接,反倒办事利索。”清欢对杨帅说:“可别乱讲啊你”。杨帅摆摆手说:“不会,不会。”汪帆:“不纠结了,书也马上到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到货之后又是一场恶战。”
他说的没错,我喊着几个要好的朋友来帮忙,还是被累的够呛。当我们把一摞摞书整理替换上架,条码归档,陈列结束后,都累的都不想动弹。天马上亮了,我们喊着号子,将整个书店打扫的一尘不染,等待所有顾客的光临。
事实证明,一件坏事儿过后,会有一件儿好事儿。第一天售罄,第二天售罄,本来计划怎么着也得三个月才消化完的新书,不到一周就见底了。杨帅的效率很高,三家供应商后来同时供货,我们的生意迎来了第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