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帆约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厅。看样子他很焦虑,因为我在到之前,他已经喝了五杯咖啡了。我说:“少喝点,晚上了,睡不成觉”。汪帆:“做设计赶方案的时候,早就习惯了”。我看了看手表说:“帅子还没到?他离的很近啊”。
汪帆说杨帅临时有个客户,应该也快到了。他话音刚落,杨帅难得穿正装走过来。他坐下后点了杯果茶,我要了杯白开水。
杨帅问汪帆道:“你确定是陆长歌”?汪帆:“嗯”。我叹口气说:“他肯定有苦衷”。 汪帆:“说真的有点生气,他不该隐瞒的”。我说:“要不是王烈,可能他真经营不下去之后,会再去工作。”杨帅:“你赶紧想办法,我们怎么帮他”。
汪帆冲杨帅说:“急什么,这不正在想么”?我喝了一口水道:“如果直接过去,我们把钱给他,他肯定不会要,而且会很尴尬。这算什么?是借呢,还是可怜?”汪帆:“要不托个同学把钱给他”。杨帅眉头一皱说:“这样他更不会接受。”
我敲击着桌面说:“他家欠下那么多债务,肯定他想早些偿还。”汪帆摇摇头说:“就凭他一个人,就凭他一个店”? 杨帅:“关于他家,我们仅了解一点儿,当年一直是个谜,破产的事情很蹊跷。”
我后来通过很多渠道大概得知是本市的一位巨商,想要垄断市场,合伙给陆伯伯设了个圈套。至于怎么中招,怎么得逞,有许多个版本。杨帅不耐烦的说:“别说这些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啊”。我其实在来的路上便做过打算,只是你俩同意吗?
汪帆:“什么”?杨帅:“什么时候了都,别卖关子啦”。我问杨帅你生意做得怎样?杨帅:“还不错啊”。 我:“我知道,我说让你不干了,你同意吗”?
汪帆:“为啥”?我说:“我在学校也不错,我也知道帆哥也发展的挺好,但看到我们当中曾经最好的一位,被生活给击沉,于心何忍?”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提议。”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他俩盯着我,我喝干了杯中水说:“我们换一种活法,最近创业挺热的,陪着陆长歌创业吧,直到他走出逆境”。我盯着汪帆,又看了看杨帅,这时空气仿佛都很安静。
咖啡厅里放的正是一个伟大乐队唱的歌:“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来!我们陪你闯荡!杨帅说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干的最酷的一件事儿,比打赢很多篮球比赛都酷。非但他觉得酷,我们同时觉得简直是正义的化身,那时体内的热血在沸腾。
就连汪帆如此谨小慎微的一个人也喝完咖啡,隆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长歌的回忆录里没有这一段,我现在写出来早已经过了当时我们约定的要保密。
第二天,我找到主任说要辞职时候,主任险些没有拿起玻璃杯朝我砸过来。汪帆把本该成交的一个单子,故意给做飞了。
杨帅最为简单,他只冲那位同一个办公室的大哥说了句要去开书店,然后转身扭头而去。为了省房租,当时都比较流行合租经营。等那位仁兄反应过来追出去,望着双手插兜吹着口哨杨帅的背影,摇摇头说:“大白天的,喝多少啊这是,八成儿是打篮球被人盖帽了吧”。
我们在陆长歌书店对面的酒店里待了三天,选择住在了一楼。拉开窗帘,我坐在阳台上说:“这是生意惨淡?我觉得这形容得不对啊,三天没有一个顾客,这是要马上滚蛋的节奏。”
杨帅也乐啦,他意味深长地说:“总以为他从小在书市泡大,就算不碰生意,熏也熏出点儿做生意的门道来吧”。
汪帆苦笑说:“陆老板还有心思在藤椅上睡觉”。现在已日上三竿,陆长歌就那么躺在藤椅上。透过玻璃向店里面看,他用一本杂志盖着脸,在呼呼大睡。又是一个盛夏,初中生马上要放暑假了。
杨帅高兴的说:“你看,你看有学生光顾生意了”。 后来长歌说那两名学生,一个瘦高,一个矮小,二人直接推门而入,影响了他的好梦。长歌起身问:“你们买书啊?”高个子学生白了他一眼说:“不买书,来书店是买白菜么”?
陆长歌吃瘪陪着不情愿的笑脸说:“什么书”?矮个子学生说:“就是现在市面上最火的那种书”。 陆长歌有些火大,他像一个老师严厉说:“打怪的书我这儿没有卖,放暑假了学习可不能放松,考试卷子第二格第三排自己拿”。
那俩个学生懵了,停了一会儿略带央求的语气说:“老板,我们有钱,你下次进点呗”。
陆长歌说:“你俩熊孩子,我告你们老师了啊”。 高个儿学生说:“走,弟弟,我们去别家店买去”。
低个子学生临走前还不忘白了他一眼说:“就你这书店还想做生意赚钱,做白日梦吧。”
陆长歌很烦恼却不能跟孩子置气,他耷拉个脑袋说:“走时别忘了把门关上啊。”门砰的关上了。 后来他告诉我,头天晚上,他彻夜未睡,直到凌晨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他说他一直想和我们通电话,但纠结了无数次,最终还是作罢。他睡意全无,又不知干些什么,就翻过一页侵染了口水的杂志,蒙上了脸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