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楼,晏泞才刚刚动手调制药水,忽而面前的大门便被踢开,砰的声音不仅震惊了晏泞,也震惊了外头所有的江湖人。
踢门而入的人,正是周山,在犹豫过后,他还是觉得慑服于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面前,对他名列高手榜的荣誉来说是一种亵渎,他也想见识了一下这个主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门板的碎屑四处飞溅,在强大力道的加持下,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弹得支离破碎。晏泞不禁以袖掩面,躲在桌子底下,躲过了这一阵子。
管事脸色一沉,喝道:“何人敢擅闯我三卢医馆,不要命了吗?”
周山讪笑一声,环顾一眼,挤兑道:“杀起人来,心狠手辣。你这也好意思说是医馆?!”
管事大怒,大喝一声“找死”,即拔刀朝周山冲杀而去。这个管事武艺也非常不错,在怒火的加持和先发制人的优势下,逼迫得周山只能采取守势。
周山虽然见招拆招,但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他之所以不盲目攻击,是在一直观察医馆有没有暗藏着其他的高手。过了十几招,却只见里面只有一些寻常的高手,并无其他高强之人出手,这才逐渐开始发力,将管事逼得节节后退。
俩人的打斗把楼内搞得极为狼狈,碎的东西不计其数,各种药草、物什堆在一起,几无一片完整之处。又二十几招后,管事受了周山一脚,摔倒在楼梯口。其他那些高手围攻而上,却被周山轻易地攻破,除了斩杀了几个人,其余人全部在他剑下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
周山这才收起了戒备之心,轻蔑一笑,“江湖上把这间破医馆传得神乎其神,没想到却这么不经打。今日我就向江湖宣告,从此这里,不再复存!”
肆意大笑之后,周山猛地将目光转到柜台方向,搜索晏泞的身影,并没有立刻在发觉。在看到角缘处伸出的一叶衣角,他冷冷一笑,一剑将柜台劈开两半。
晏泞正匍匐在背后,大气也不敢喘。他本寄望这个怪异的三卢医馆能够帮他躲过这一劫,却没料到在江湖这么大的名声,原来只是个不堪一击的花架子,他心中把三卢医馆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剑势袭来,他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蹬脚朝后面缩去,然后爬了起来,靠在架上,抿紧双唇。
周山这次不废话了,直接举刀就刺。
晏泞还是那招,捉起一手药粉就朝前洒去。
周山早有准备,以袖一挥,继续前刺,只是他这次还是失算了,因为晏泞这次洒出的不是胡椒粉,不仅仅是让他咳嗽几下这么轻易。
晏泞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剑,在周山刺出第二剑的时候,大声大声一喝:“慢着!”
周山顿剑势,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
“你可知我刚才所拂出的是何物?”此话说出后,晏泞见周山皱了皱眉头,于是强镇心神,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刚才之物,乃是我特制的毒虫粉,人吸入进去不会立即死,但是会感到喉咙发热,再到小腹发热,然后会有眩晕感。你可有感受到?”
周山感受了一下,确实有晏泞所说的症状,厉声问道:“会怎样?”
晏泞似乎胜算在握一样,“然后······三天之内,你得不到解药,就会窒息而死。而解药,只有我会配。”
周山大惊失色,一剑抵在晏泞颈项肌肤上,威胁道:“快交出解药!”
晏泞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你当我是傻,我配了解药给你,立即会血溅当场。”
“你······”周山气结,恨不得一剑就取了首级,但感受到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心中隐隐生起了一丝恐慌,终于还是咽下了一口恶气,恨恨点头道:“好,只要你配了药,我当即放你走。”
晏泞当然不会轻易答应,“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周山眼珠子一转,将手伸进晏泞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强行倒进晏泞嘴里,冷笑道:“你也吸了这种药粉,你总不能看着自己死吧。”
没想到周山还能有这一招,晏泞心下慌乱起来,倒不是这药粉会有什么可怕的毒素,恰恰是这药粉只是普通的药粉,只会让人产生一些不适,并不会殒命。只要周山见自己无动于衷,或者时间长了,定然会露马脚。他急中生智,立即想出一个借口,不由色厉内荏地道:“既然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拉你做个陪葬!”
这下周山真的没有办法了,只好放下了剑,找了个干净的位置,盘坐起来,运起内功来。晏泞本想偷偷地溜走,不曾想周山时刻在注视着他,抛出佩剑,竖在楼门前,挡住了晏泞的去路。
这下,晏泞没辙了,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是干焦急,脑海中一条法子也想不出。他转头一望,见三卢医馆的人都受伤不轻,已经失去了战力,顿时感到等死的无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山猛然睁开了眼,划过一丝疑惑之色。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身体上除了有些发烫,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意,这与一般的毒物不同,再看楼门边上的晏泞,对于自身也吸了粉丝毫没感到丝毫在意,反而贼眉鼠眼的,一直想溜出去。猛然间,他醒悟了,知道自己被耍了。
由是,周山沉着乌黑的一张脸,直起身来,一步步到楼门,拔出没入地砖的长剑,无情地向前刺去。
铁器的坚韧和冰冷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痛意瞬间绽放,同时绽放在楼门前的还有一朵血花,化作了一阵小雨,飞溅如赤星。晏泞轻哼一声,瞳孔一缩,在闭眼之前,在身躯后仰的时候,听到了一阵金属碰撞而发出的铿锵声,看到了一驾已经模糊了的马车缓缓停在直街对面。之后就陷入了一片灰暗里头,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