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距离王都头失踪已经三日,这三日里,衙门中人不见王都头来点卯,去其家敲门又没有人应,又没有来请假,正好这几日又是柳如审讯东郭盐湖人员的时候,需要柠山县差役协助,故而差役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同时又疑虑万分。
柠山官衙,崔诩刚刚送走柳如等人,路上不断逮住差役们问王都头下落,所得到的回答皆摇着头说不知,他烦躁至极,回到班房里,砰的一声,用力将门合上。
三天不上官衙,王虎到底去哪儿了?这个强烈的疑问让他惴惴不安。他在房间游走了许久,又想到了“郑奇”的名字,两个情况一联系,他深深地生出了一个怀疑,是否这一切,是道察院所为?于是,他冲出班房,到了县丞面前,急问最近有谁来过衙门调查过砧基簿。
县丞想了一下子,则答是道察院人马,是在半月前。
听到这条回答,崔诩大惊失色,立马朝外冲去,叫上一伙子差役冲出官衙,急匆匆地直奔王家而去。到了王家门前,他亲自敲门,当敲得厌烦了还没有人出来开门,干脆令差役强行破门。门被踢开,他带人冲入。当搜索得七七八八,都没有发现王都头的身影,他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
忽而,他注意到了地上一滩似乎被冲洗过的血迹,他当下就得出了个可怕的结论——王都头被道察院的人给掳了去。
他惊慌得站都站不稳,冲动之下,就想去道察院探个口风,可他刚跑到门前就停下脚步。他
觉得不会什么效果,即使是试探出了,又能怎么办?最重要的是,道察院肯定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才捉人。
确定了王都头在道察院手里,另一个恐怖的猜测接踵而至——王都头是否反水,向道察院交代了私盐的屯仓位置?
念及此,崔诩把差役都遣散回去,小跑出王家,回到崔府叫上了管家,然后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员外的样子,乔装出府。
而在崔府外的一间客栈雅间里,晏泞和柳辅在喝着茶。在这三日里,俩人在此租了两间房,每日望着崔府蹲点。
当晏泞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的时候,看到崔府后门的动静,他赶紧拍了拍正在看武学秘籍的柳辅,“喂喂,崔诩。”
柳辅停下了动作,把目光沿窗外望出去,果然见到动静。他眸子闪亮起来,有些兴奋地道:“走,我们跟上去。”
晏泞忙拉住柳辅,“哎哎,慢着慢着,有些不对啊。如果现在崔诩是狗急跳墙,怕王都头向我们泄露了私盐的屯仓位置,那他应该多带些人去转移啊,怎么只带了一个人?”
柳辅又在窗前望着两道身影几眼,“如果我是崔诩,也不会直接从崔府里带出人,毕竟目标太大。我猜,他在柠山内定然还隐藏着人手。”
“居然还露了一手?真是狡兔三窟啊。”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跟上吧。”
俩人立即出了客栈,偷偷地跟着崔诩主仆。
只见穿过几条街道之后,崔诩俩个兜兜转转进入了一条隐秘的小巷,敲响了一座小院的门。没过多久,便有人开门,那人明显是认识崔诩的,向崔诩见了见礼,便恭敬地把人迎了进去。
在不远处的隐秘角落里,藏着两道脚步轻飘飘的身影。晏泞不禁问道:“现在该怎么做?”
柳辅只说了一个“等”字。
小院内,一排站着十个青壮,崔诩正给他们训着话。原来这些青壮都是崔家子弟,是崔诩秘密从本家调来柠山的,为了是在危急时候的不时之需,除了他和管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伙人的存在。所以,当判断王都头已经反水,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伙子后备人手。
过了许久,小院的门被打开,崔诩带着他们走出,同时推出的还有一辆辆大板车。
“来了,这些大板车,已经就是转移私盐用的。”晏泞猜测起来。
“应该是。一会儿你跟着我,动作轻微点,机会难得,不能功亏一篑。”柳辅有些不放心,于是提醒了晏泞一句。
“等一下,我们只有两个人,对面这么多人,怎么是人家对手?”晏泞心慌慌地拉住柳辅。
“怕什么,就那样的家伙,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柳辅嫌弃地撇开晏泞的手,“跟我做事,胆子不能跟针眼一样。”
说完之后,柳辅掠出了墙角。
“胆子不能跟针眼一样······难道天底下还有脸盆那么大的胆子?”晏泞细声嘟哝,不忿地作了个鬼脸,追了上去。
于是,俩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崔诩一伙子人扮作货商,大摇大摆地出了柠山县,沿着官道向东而去,中途又从转出山路,经过了半日时间的跋涉,到了一条河边。河边有一间庄园,是崔家的产业。待众人把大板车推进围墙里,崔诩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就带人进了去。
“快快!你们小心点。”崔诩一边催促着,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忽而他耳朵一竖,看见一块石子滚到脚下。他猛地抬头,看到柳辅的面容的时候,赫然变色,“柳小公子?!”
柳辅淡漠地道:“崔县令,别来无恙。”
崔诩吃惊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柳辅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要问,崔县令不在县衙里处理公务,反而乔装打扮,来到这个偏僻的庄园,要干什么?”
崔诩眼珠子一转,到了如今如若还不明白上当了,就是脑子被门夹了。他立时脸色冷下来,厉然喝道:“你在跟踪我?”
柳辅呵呵一笑,“不是明摆着?”
崔诩打量了柳辅身后一眼,只见没有其他人,一个用柳辅威胁柳如“交换”王都头的主意萌生,于是冷笑道:“你敢一个人跟来,还敢一个人挑衅,真是狂妄自大!看来,今日本官只能对不住柳大人了。来人,把柳小公子捆起来。”
几个崔家子弟不怀好意地朝柳辅走去,凶态满脸。
崔诩得意一笑,以为无虞,正转身入屋的时候,突然被重物砸中后背,扑倒在地。砸中他的也不是什么东西,正是那几个动手的崔家子弟,被柳辅轻轻一扔就溃败了。
剩下那几个还能站着的,论起棍棒朝柳辅打去。柳辅几个闪躲,一拳一脚一肘一推,就他们全部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