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泞慢慢放下手,看到一个白袍人出现在身边。
来人戴着面纱,隐藏了真实面容,笔直地站立着,一手持鞭,看起来没有花费多少气力,就已经将锐刀禁锢得死死的。
干瘦男子想奋力扯开鞭子,但是出尽全力,已然不能成功,便朝白袍人大喝:“你是何人?!”
白袍人不语。
见白袍人不理睬,干瘦男子竭力喊道:“你是······逐鹿高手榜上哪一位?有胆的即报上姓名!”
原来干瘦男子也非等闲之辈,名为郑平,在逐鹿高手榜上排名第二十二名,号为锐刀。凭借能够白袍人能够一鞭挡下他,他便得出了这个猜测也合情合理。
白袍人依旧不语,只见其轻轻抬动手臂一扯,鞭子传达出的力量便将锐刀推开了。郑平倒退了七八步,凭借刀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堑,才稳住了身躯。反观白袍人,依旧伫立原地,风轻云淡,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虽是小小一回合的交锋,但高下立判。
郑平自然感到了彼此实力的差距,但其十分不甘心,并未放弃,决定继续一搏。只见其抡起锐刀,朝白袍人斩出一道强大的刀气。
面纱之上,白袍人一双狭长的逆凤眼露出不屑之色,一挥白鞭,将刀气击碎,再挥白鞭攻向郑平,速度快捷无比。十几回合之后,郑平就被击飞了刀刃,摔倒在墙边。
郑平挣扎起来,恨恨地瞪着白袍人,随后捡起插在雪地上的武艺,纵身一跃,从窄巷撤退了。
白袍人不理会逃走的郑平,仿佛是一只蚂蚁不入眼一般,
打斗的痕迹很快就被鹅毛细雪给捋平了。
从旁的晏泞,望着从头到尾一边倒的对战,目瞪口呆。不管如何,他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清楚来人是谁,但逼在眉睫的危险总算是消退了。这个时候,他才将视线从郑平逃走的那个方向收回来,投向白袍人身上,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救了他一命的人。半晌之后,拱手答谢道:“多谢仙女姐姐的救命之恩。”
之所以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女子,是因为方才女子在施展武艺对付郑平的时候,纵身一跃,风雪将她的衣袍压得紧紧的,将她窈窕的身姿给勾勒暴露了出来。
白袍人静立雪中,任凭风儿拔缭她的秀发,没有一丝赘语,呈现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气质。她亦在凝望着晏泞,眼神中似乎带着些思索,顿了一会之后,眼神转变为犀利,竟然挥出了白鞭。
晏泞正弯腰行礼,毫无防备,哪里想到女子会突然间动手。
难道此女亦是是敌非友?这个念头冒出,晏泞再度从希望的云端跌落绝望的深渊。
白鞭游蛇一般缠绕上晏泞的脖子,在白袍人一拉扯之下,晏泞感到自己整个身躯都往女子的方向飞去,他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落在白袍人面前,与其相隔不过一尺之距。
晏泞惊魂未定地望着白袍人,惊恐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白袍人冷然道:“你叫谁仙女姐姐?”
在痛苦之中的晏泞听到白袍人语气愠怒,他愕然了一下。方才他觉察出她是女子,的确是故意喊出“仙女姐姐”以奉承的。他认为,女子大多爱红装,被人称作美,应该不会反感,这是其一。其二,以前在柠山县,上至徐娘半老,下至黄花大闺女,都非常喜欢她受委屈的样子。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下,他想以此来美化女子对他的印象,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此理。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晏泞暗地叫苦不迭,解释道:“阁下从天而降,锄强扶弱,宛如天仙下凡尘,我······倾慕不已,并无亵渎之意。”
白袍人细细打量着晏泞,然后语气柔冷地道:“油嘴滑舌,居心不良!”
可是接下来白袍人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不说什么话,倒让他感到诧异。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忽而,风过纱落,白袍人的真容暴露在晏泞面前。
远山眉逆凤眼,玉肌雪肤,流风回雪更惊鸿,髣髴还重觏,雾绡生翠羽,云縠亮明珠,怎一个艳字了得?
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晏泞看呆了,目不能移。
对于面纱被吹落,女子也没有预料到,但见晏泞肆无忌惮地望着她,女子感到自己遭到了亵渎,遂燃火于凤眸,玉藕之臂一发力,把白鞭勒得绷紧。
白鞭则把晏泞颈部捆得生痛,晏泞轻哼一声,脸色难受起来。
对于晏泞的痛苦,女子熟视无睹,眼神亦不在晏泞身上,而是反常地打量在飘忽在四周空寂的地方,似乎是在戒备和寻找着什么。
四周依旧沉蔼,惟有幽微霁光流转。
女子蹙眉,凤眸一厉,加大了力道,竟将晏泞悬空抬了起来。
由是晏泞更加痛苦了,气喘不过来,脸色红涨。他想此女生得美貌,心肠却忒毒,但已经骂不出话了。他感到自己死了,眼前女子的容颜在逐渐模糊,意识也在逐渐消退······
久违的堵塞感突然之间消失了,晏泞跌在雪地上,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断地咳嗽着。他摸着颈部,那条缠绕的白鞭已经不见了,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勒痕。
他平复了呼吸,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余下一句“不要忘了申相对你的救命之恩”在回荡。
眼前空荡荡一片,雪花飞舞,朔风萧瑟。
残留在空气中的丝丝缕缕暗香,证明刚才并不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