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益看着出土的小芽，赶紧取来瑶池的仙露，这还是他上次挖荷花时顺带装的一小瓶。
清益将仙露滴到小芽上，轻柔的抚着小芽，“你终于长出来了，我还担心是我给你养死了呢，要是我一不小心把你养死了，我觉得我师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小芽出苗，长成一棵金色的小树，有时又散发着五彩的光晕，煞是喜人。
百年过去，这棵小树硬是一点也没再长，气的清益不行，每天戳着小树的枝叶训斥他，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
若不是一次意外，让小树生出了灵识来，清益都快放弃这棵树了。
今日是蟠桃宴，伏羲在闭关便让清益代他去，清益走的有些急，走之前给小树浇仙露时不小心被它的叶片划伤了手，待回来时才发现这小树竟生出了灵识来。
他看着这棵摇头晃脑的小树，一阵怪异的心情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好像……可以不用一个人了。
“既然你都有了灵识，那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他看着眼前的小树摇了摇枝叶，笑着抚上它的枝叶，“嗯……叫什么好呢，今日蟠桃宴的蟠桃很是香甜，我多吃了几个，现下都有些撑了呢，有了，不若叫你小撑？”
小树依旧晃着他的枝叶，清益弯眸一笑。星河之下，苍梧山的小院，有什么在悄然变化着。
“小撑小撑，今日饮些仙露可好？”
“小撑小撑，我给你弹一支曲子吧？”
“小撑小撑，我昨日去了人界，那里的树都用这种肥料，你要不要来点？”
……
千年的孤寂最终化成了他一句醉后的呢喃。
三千岁生辰，依旧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夜里，他提了一壶小酒，席地而坐，头轻轻靠在小树上，给小树讲起自己是怎么被带回苍梧山的，是怎么度过那漫长的时光，是怎么习惯一个人的。
“不，其实我还是不喜欢一个人，但我更不喜欢九重天，虽然那里人多……”
“如果可以，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清益看着漫天星河，他的三千岁生辰，就这样过了。
——
第二天清晨，他推开房门，看见倒在地上的绿衣小童，眼前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
他上前去，扶起那个小童，看着小童黑曜石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眸，问：“你是哪家仙君的孩子，怎的跑到我这里来了？”
绿衣小童指了指院中原本种着小树的地方，清益才发现那棵小树没了，他看向面前的小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小撑？”
小童点了点头。
“原来你是小撑啊，你居然化形了！真是好可爱的小童啊！”男子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小童听着清益这话不由的弯了眉眼，想开口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清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你还不会说话吗？没关系，我教你。以后我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清益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走进竹舍。
就这么一小段路，小撑还摔了四五次，逗得清益一直笑，最后在小撑哀怨的注视下才收了笑，“好了好了，我相信我们小撑很快就能健步如飞。”
清益对小撑很耐心，白日里就拉着小撑在院子慢慢的走，坐在廊下一遍遍教他说话
小撑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哥哥。”
清益躺在床上，小撑趴在床头，阳光一缕缕洒下来，小童清脆的一声“哥哥！”将清益从半迷糊中唤醒。
清益惊喜的看着小撑，“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好不好？”
小撑甜甜的笑着：“哥哥！”
“哎！”清益高兴坏了，凑在小撑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小撑很聪明，很快就会说话了，每日清晨午后，院里也会响起小撑“哒哒哒”跑来跑去的声音。
“小撑，哥哥教你写字好不好？”清益拿了笔墨出来，在书案上铺开一张宣纸。
“好！”
清益轻轻环住小撑，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在纸上写下“小撑”二字。
“喏，这是你的名字，小撑。”
小童皱了皱眉，仰头看向清益，“那哥哥你的呢？”
清益又带着他在纸上写下“清益”二字。
“我的名字，清益，师父说，益字，是善良的意思，他希望我做条善良的龙。可我更喜欢人间的一首诗，未妨惆怅是清狂，直道相思了无益。”
小童突然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名字撅起了嘴：“我不要叫小撑了！”
清益一愣，揉了揉小撑的头，温声问道：“怎么了？小撑，很可爱的名字啊。”
小童倔强的偏头，躲开清益的手，“不要！至少不要是这两个字！”
清益看着小童，沉吟片刻，“我前几日读到一首人间的诗，绿筱媚青涟，娇荷浮琬琰。皎月盈水涟，琛玉流光转，要不就叫筱琛？”
小撑想了想，笑着拍手点头。
清益带着筱琛在纸上写下的他的名字：“筱琛，箭竹筱，宝玉琛，望你以后似竹不阿，如玉敛华。”
苍梧山从此热闹起来了。
春日里，清益会带着筱琛在院中读书写字。夏日里，会带着他一起抚琴听雨。秋日便带着他习武，舞枪弄棍。冬日便摆了棋盘，坐在红泥小炉旁煮茶对弈。
“三界，分为人，神，魔三界，此外还有冥界，灵界，妖界。”清益翻着古籍，轻声念给筱琛听。
“哥哥，什么是神？什么是人？什么是魔？”筱琛撑着脸看向清益。
“神，就是我们这种，有长久的寿命，可以自如的运用天地之间的灵力。人和魔其实同我们差不多。人的寿命很短，很脆弱。魔的寿命很长，也可以运用天地之间的灵力，不过他们……心怀恶念，是非良善之辈。”
“哥哥，那所有的神都是善良的吗？所有的魔都怀着恶念吗？”
“也不尽然，善恶难分。我们身为神，身负重责，不可堕魔，肩负苍生，不可生恶。”
筱琛听着认真的点了点头，小手勾住清益的指头，“那我答应哥哥，做一个善良的神，若生恶念，自灭元神，自毁修为！”
清益勾住筱琛的手指，嘴角微弯，“我们小琛一直都很好，是一个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