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益看完这封信,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天,不,他不能就这样看着筱琛去送死,还有时间,他要去宸海!
宸海是星辰之海,天道所在。
一轮金盘悬在星河之中,其光柔和,又带着摄人的威压,望之即敬,观之即恭。
清益赶到时,伏羲正祭出那棵五灵木,他看着那棵五灵木飞到星辰之间,就要接近天道了。
清益飞身截下那棵五灵木,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来得不算晚。
伏羲看着他皱了皱眉,“清益,不可胡闹!”
底下的那些神仙开始抱怨了,“就是啊,祭天道这样大的事,岂容你胡来?”
他扫了一眼底下那些人,有他的师父,蹙眉看着他,眼中有些愕然。也有北斗星君,同样皱着眉,对着他微微摇头。
清益想,大概北斗星君也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吧。
还有那些一脸埋怨的仙人,他们都在说着,讨论着,他们的眼神似要凌迟他一样。
清益冷笑一声,天道掌着这方世界,而今天道将崩,这些人却置身事外,等着一颗五灵木来救他们。
他看着这些人,轻抚手上的五灵木,朗声道:“不就是祭天道吗?我乃上古龙族,愿代之祭天道!”
“清益!”伏羲看着清益,面带一丝愠怒。
“师尊,弟子不孝,今日在此拜别师尊,”清益在伏羲面前跪下,看着手上的五灵木,眸中尽是不舍,他的少年啊,就此别过了。
清益对着伏羲小声道:“还请师父封印它的神力和记忆,让他做一个普通的散仙吧。”
不等伏羲点头,清益将五灵木递给伏羲。飞身而起,在星河之中幻出原形。一条银色的巨龙在天道周围盘旋着,渐渐变得透明,与天道相融。
清益回头看了一眼伏羲,眸光坚定。
筱琛,若是天道崩裂,这一方世界也会崩裂。你那样好,还没来得及体味这世间的百般美好,所以,原谅我,自私的留你一人在这世间。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他会陪着你,阅尽世间美好,做那些我来不及做的事。
筱琛,我不为三界苍生,我只为你一人。
一声破空的龙吟响彻星河,银龙在星辰之中化为了一缕银光注入天道。
天道兀的发出耀眼的金光,繁复的花纹熠熠生辉。
——
清益睁开眼,青色的床帐,入耳是婆娑的竹声,面前探来一个白胡子老头的脸。
清益撑起身子,望向伏羲,问:“师父……这里是苍梧山?”
伏羲笑着捋了一把胡子点点头。
清益皱了皱眉,“师父,我不是……我好想变成了一个凡人……”
伏羲继续笑着点头,“嗯,你是陨落了,人界的你也死了。”
清益动了动手,打量了一眼四周,“那我现在这是……”
伏羲拍了拍清益的头,“好徒儿啊,你忘了你是上古龙族啦?你们龙族成年便会结成一颗龙珠,其中可贮藏你的魂魄,修为。但你那时奔赴天道,我只能捕得一些魂魄碎片,便放了你去人界轮回,好养回魂魄。”
清益点了点头,“可是师父,为何我现在是神身?”
“昆仑老头给你炼的,你轮回千年,这一世魂魄已养足,可谁知道居然碰上了筱琛,死得有点早,唉……我差点捉不到你这最后一缕魂。”
清益眼角微微抽搐,叹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伏羲突然眯着眼睛看向清益,“清益啊,刚刚在幻境里你都看到了,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清益略一沉吟,“师父,为何当年小琛他会给我施咒,让我陷入沉睡?”
伏羲凑近清益,“你想知道?”
清益点了点头。
伏羲抬手覆上清益的额,指尖带着一道灵光,“你自己看吧。”
清益闭上眼,再睁眼时他看到少年筱琛端着茶水站在房门外,手臂颤抖着,眼角微红。
清益知道这是伏羲造的幻境,筱琛看不见他,所以他轻轻走了过去。
房间里面传来他和伏羲的争吵。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近来灵力波动,神兽异常,四海八荒都不太平,我去了宸海一躺,天道已有裂痕。”
“师父,可是要来带走五灵木?”
“五灵木本就为天道而生,现下他该为天道而亡了。”
“师父,我是上古龙族,我也可以去祭天道啊。”
“清益,你说,你是不是对他动了情?”
“是,我对他动了情,我不想看着他就这么陨落,我……”
“清益,你糊涂啊!你明知他是五灵木,你明知他的宿命,你怎能对他动情?”
“师父,我早就想好了,我愿意替他去祭天道,不为三界苍生,只为他一人。”
“师父,你曾告诉我的,神之所求,在心耳,我的心告诉我,我想要筱琛他活下去。”
“师父,徒儿从未求过你,现下只求,待徒儿离去后,你能抹去他的记忆……他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值得吗?只因这千年陪伴便要赔上余生。他会好好活着,忘了你,再爱上别人。值得吗?”
“值得。”
“爱恨嗔痴最是伤人。”
“神生漫长,能有过一次便足矣。”
清益看着少年的手不知不觉的触上滚烫的壶身,却恍若未觉一般,眼角滑下一滴泪,滴落在烫红的手上。
清益愣了愣,他那时居然没发现筱琛烫红的手。那么,筱琛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他会做那样的事。
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换上笑脸,敲响了房门。
然后就是同那日一样的场景,拜了师。
夜里,两人睡下后,筱琛突然坐起来,看向清益,眸光微闪,手轻柔的抚上清益的脸,眼角微红,有一滴泪滑下。
清益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筱琛忙收回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蹑手蹑脚的下床,推门而出。
筱琛去的地方是伏羲的房间。
伏羲给筱琛开了门,筱琛一进去就跪下了,“上神,我不愿让哥哥为我去死,我自己的宿命就该我自己背。”
伏羲看着筱琛,幽幽叹了口气,“我就说嘛,爱恨嗔痴最是伤人。”
筱琛摇了摇头,“上神……”
话还没开始说,伏羲一掌拍在筱琛头上,筱琛抬头,不解的看向伏羲。
伏羲扶起筱琛,“叫师父!今天下午才拜的师你就忘了?”
筱琛从善如流的对着伏羲行了一礼:“师父,我自己去祭天道。我不能让哥哥为我而死,他那样好的人,就不该遇见我的。”
——
回忆结束啦,转回现世,吼吼吼,小琛就要和他哥哥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