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人啊?”北斗看向自家小徒弟。
小徒弟头上扎了两个小包子,是九重天最近很时兴的福娃头,看起来乖巧可爱,清益看着这个小徒弟就想起自己以前也给筱琛扎过这个发式,可是筱琛嫌弃的不行。
小徒弟对着北斗和清益福身行礼,“他说他来找清益仙君,是清益仙君的师弟。”
“说我不在!”清益脸上的表情一瞬便凝住了。
北斗想起上次蟠桃宴见过的筱琛,,便问:“可是那位小仙君?”
清益无奈的点了点头。
北斗:“为什么不见他呢?清益刚刚问我的问题,那个人莫不就是他?那么,他喜欢的难道是……你?”
“不可能!没有的事!”清益当即否定了北斗这荒唐至极的猜想。
北斗笑了笑,不再说话,转头对自家小徒弟小声说了句什么,小徒弟点点头,便跑了出去。
清益撑着头又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如果昨晚筱琛喝醉酒喊的是泠姚或别人就好了,为何偏偏是自己?
北斗看这棋也下不下去了,索性放下手中的棋子,对着清益道:“清益,你若是在烦恼这些的话,我倒可以同你聊聊。”
清益看了看北斗,思量一番才开口:“星君,那日蟠桃宴的百花醉既是烈酒,那酒醒之后醉酒的人可会记得他做了什么?”
“嗯,酒神说,百花醉取百花之香而酿,芬香醉人,入口清甜,就像一朵花,初时悄绽枝头;入喉甘冽,似花盛开,灼灼其华;后劲十足,是花落似雨,繁华谢尽的凛冽。酒神爱花,所以他将这份花谢表达地淋漓尽致。所以嘛……”
“所以呢?”清益等待着北斗的下文。
“所以嘛,酒神说,花的一生都值得被记住,这百花醉,看似醉人,其实身在其中的人却清醒得很。”
清益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听北斗这话,就是筱琛其实是清醒的,他也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那昨晚自己没有推开筱琛的事他也都记得!
那自己现在该怎么面对筱琛?该怎么解释昨晚那个吻?
“清益?是那小仙君昨晚做了什么吗?”北斗掩嘴偷笑。
“没有……什么也没有……”清益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啊,怎么就不推开筱琛啊!
“不知清益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北斗缓声道:“恍惚其时,恍惚其心,其真心也。”
清益不由的想起自己师父说的那句话:神之所求,在心耳。
他千年之前只想有人能陪着自己,不可否认,筱琛出现后,陪着他的这百年时光,他很开心,可是有什么时候生出了别样心思的呢?
他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少年梨花树的拥抱,也许是少年轻轻擦过他脸颊的唇瓣,也许是漫天焰火下,少年粲若星辰的眼眸,也许那个酒香的吻……
“星君,你说,情这个东西为什么如此奇怪?”
北斗捋了捋胡子,笑着道:“清益啊,情不复杂,复杂的是你的心。”
“你从来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对着谁都是温润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你其实什么也没经历过,你还如白纸一般。”
北斗说着话锋一转,“这就要怪你师父了,把你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自己见天的往外跑,留你一个人在苍梧山。伏羲这个老头哟,我当初就说你拜他为师是个错吧。”
清益嘴角微微抽搐,“我那时刚从壳里钻出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那就是他占了你的便宜!”
“……”不是在讨论情感吗?怎么突然就开始说起他师父了。
“哥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呼唤。
清益僵硬的转过头,“小琛啊……”
清益转头看向那个小徒弟,不是说了告诉他我不在吗,怎么还把人给放进来了。
“哥哥,我酒醒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清益叹了口气,“那就好。”
北斗看着两人笑了笑,“那你们快回去吧,我看今天这棋也下不下去了。”
既然北斗已经赶客了,清益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了。
同筱琛回苍梧山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似乎都有什么心事。
到竹舍门口时,两人都停住了,看向对方。
“你……”两人同时开口。
清益:“你先说吧。”
筱琛低下头,小声道:“哥哥,昨晚的事,还有今早的事,是我不好。”
清益看了筱琛一眼,心虚的问:“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筱琛点了点头,然后脸红了。
清益:“……”他果然记得,这不就很令人头疼了吗?!
筱琛突然拉起清益的手,认真的看着清益的眼睛,“哥哥,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清益一愣,少年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似乎很怕他回答的是:会。
这个少年啊,是自己从一颗种子慢慢养到这么大的,是他陪着这百年,是他装点他孤寂的漫漫岁月啊。
清益抬手揉了揉筱琛的头,嘴角微扬,柔声道:“小琛,哥哥不会讨厌你的。”
少年眼眸一亮,“真的?”
清益点了点头,“真的。”
筱琛激动的一把抱住清益,低沉的声音就在清益耳边响起,“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很怕你会讨厌我。我今天出来没看到你人时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但我又觉得,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你是该讨厌我的……”
清益听着少年的话心头有些发酸,有些愧疚于自己一声不吭的就那样跑了,抬手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我……就是出去散散心,不会不要你的。”
“那哥哥以后去哪都要给我说一声。”
“知道了,快进去吧。”
清益庆幸于筱琛没有问起他那晚为何推开他的事,也没有再提那晚的事,两人还像以前那样相处着。
既然那层窗户纸没被捅破,那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只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