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路途中,韩崇牧的人也一直没有中断过传送消息。
桑祁发现,韩崇牧越来越焦虑。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韩崇牧还是那副冷峻面容,表情淡淡的很少能看出来特别的情绪,但桑祁就是感觉到,他着急了。
眼看着还有两天路程就能抵达潞安,韩崇牧在这个时候提出兵分两路,他需要先去查看敌情,让桑祁先到潞安卢家。
桑祁一把将人拽住,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
“你们是要去找上次山洞里那位‘少族长’,带上我的话可以多一分助力,找人我也很擅长。”
韩崇牧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微微翘起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宠溺,“但是我们要深入到枭族人的领地,一不小心,就会身陷重重危险之中——我不想你去,你懂吗?!”
韩大佬说得太温柔了,桑祁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而且最后这句对白,好像总有哪里不大对?!
“可是——”
韩崇牧坚持,“没有可是,你到卢家尽快了解情况,看这事要如何解决。我会尽快回来,跟你汇合的。”
桑祁还想再说什么,但想起上次守城之时韩崇牧那冷不丁的一记手刀……那之后他的脖子足足疼了三天,实在是有点难忘。
算了,服从大佬安排。
“好,那你答应我,一有不妥立马就撤。还没开战呢,你可不能糊里糊涂就折敌人手里了。”
韩崇牧兀自一笑,似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好,答应你!”
枭族人内部分了好些个部落,人数众多,加上关外地区辽阔,要找起人来的确不易。所以在上次发现了那位‘少族长’之后,韩崇牧就已经让留在枭族中的细作暗中查探。查到了现在,才有了些眉目。
能被成为‘少族长’的,有好几十号人,但曾出入过齐青关内的,一一排查下来,只剩下几个。最近一个有过出入痕迹的,便是枭族皇庭的二王子坎木轲。
他是前几年才被承认为皇庭第二顺位的继承人,之前最显赫的身份,就是某个大族部落中首领的外孙。许是跟在他身边的服侍的老人们一直没有改口,时至今日称呼他为‘少族长’的仍旧很多。
其中一位下人,就是专门负责翻译大周文字的。韩崇牧的人也是因为这个人,才追查到了这位二王子坎木轲身上。
韩崇牧扮作枭族人混进去他们部落的这一天,远远地就瞥见这二王子坎木轲在与另一名壮汉切磋武艺。坎木轲一招一式都很直白,毫无招式可言,但他力大无穷,只要被他钳制住的,就少有能挣脱开的。
枭族人本就以武为尊,像坎木轲这样天生神力的人,无疑就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没过多久,坎木轲就击败了四位挑战者,收获了族人们无比热烈的欢呼。
韩崇牧假装合群,在后头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拳头助威。
现在他该做的,是要接近坎木轲,调查清楚背后的一切。
另外一头,桑祁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卢家。
又是偷偷地进了卢家,卢信德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张开双臂咧着大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商大人,你可回来了!”
桑祁嫌弃地往旁边避了避,“行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枭族使团的人都杀了?”
面对如此直白的控诉,卢信德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这不,都是意外,意外啊——我都叫了他们别喊了的,非要扯开嗓子大喊,我当时吓死了好吗,一不小心就把人都抹了脖子了……”
说着的时候发现桑祁一直在瞪着自己,卢信德自知理亏,声音稍微弱了些,“商大人你该不会是来拿我们问罪的吧!”
脸上分明一副‘我们才是一国人啊,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的质问表情。
桑祁气得坐下来狠狠灌了一口茶水,“人杀了就杀了,你还光明正大摆出来让人看,你是脑子有坑吗!这不就等于是亲手把把柄送到敌人手上吗!”
一想到枭族人会借此而叽叽歪歪,甚至会提出些不合理的要求,桑祁就一肚子火。
卢信德挠了挠头,“信跃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啊……他说只有这样,才可以摆脱掉我们卢家的嫌疑呢!”因为跟枭族人有血海深仇的人那么多,一旦抛出去了,想要排查起来可困难得很。
这样一来,卢家反倒安全了。
桑祁简直快要被气笑,“合着你们是安全了,那其他人呢,你真打算让别的无辜的人来当替罪羊,被交出去给枭族人一个‘交代’是吗!”
卢信德本来觉得事情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现在被桑祁这么一说,他都有点不明白了。
关键时刻,卢信跃走了进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清秀身材挺拔,朝着桑祁行礼问好也都做得很不错,但桑祁首先注意到的,却是他的阴郁之气。
“商大人,此时不怪家兄,的确是小民只顾着一己私利,没有从大局着想,差点误了大事。”认错态度还十分良好。
桑祁却从他一板一眼的动作中,看出了强撑出来的镇定,以及,快要爆发的……怒火?
卢信德在他幺弟的身后拼命地摆手,给眼色。桑祁看不懂。
“好,那你说,你错在了哪里?”
卢信跃不说话。保持着低着头拱着手行礼的姿势。似乎是一心在等候着桑祁发落。
卢信德又换了个手势,继续在后头狂摇头。
桑祁都快偏头痛了。
“我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你别再给我增加难题了。往后谁问你什么,都只需要回答‘与你无关’,更别再傻乎乎认错。”
卢信跃快速地抬起了头,看向桑祁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桑祁反倒被逗笑,“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是枭族人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要抓你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