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桑祁跑到胸腔发热,氧气都明显有些供应不上,却听到一阵明显的风声从身后袭来。桑祁下意识要扭开身子躲过袭击,不曾想下一瞬就被揽住了腰往高处的树上飞过去。
啊啊啊啊!放我下来!
由于太过紧张,桑祁张开了嘴,只吃了满嘴的风。
一个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住他腰的那双大手将他箍得更紧,“商大人,别怕,是我。”
桑祁闭上了嘴巴,乖乖放松身体。
早说啊大佬,刚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对桑祁的配合高度满意,韩崇牧脚下动作竟然更快了些,原本并不占优势的距离再度被拉开,后面的几个人追得龇牙咧嘴——要是追不上这俩人,他们回去很有可能就是一顿重罚,甚至是丧命。
可桑祁俩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复杂的内心,这一场追逐战的确维持了很久,天色渐暗,韩崇牧也觉得绕路绕得差不多了,再次利用复杂的山林作为掩护,藏了起来。
两人身处某棵大树的枝桠上,光是这一根枝桠,就能挤得下他们两个人,桑祁抬头略看了看,连大树另外一头的枝叶都看不完全。
桑祁正要出言夸赞一下,大佬不愧是大佬,找藏身之处都能找到这么到位的。
才刚张嘴,韩崇牧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凑近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们到附近了。”
桑祁恨不得自己不再需要呼吸。
连日来的奔波让桑祁倍感疲惫,过于静寂的夜最适合好好睡上一觉了,不知不觉桑祁便真的合上眼睛睡了起来。
韩崇牧听到身边的人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差点被逗笑——
这位大人心到底是有多大,竟然能在这时候睡着。
韩崇牧松开了放在他唇上的手,拂过嘴唇时过于柔软的触感让他不免一愣。好软,好嫩,不同于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物品。
竟叫他有些不舍放开。
两人靠得很近,韩崇牧稍稍一低头,就能看到桑祁那浓密卷翘的睫毛,黑压压的一片微微颤动着,让他像是也受了感染一般,心尖儿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一点,会怎么样?!
——不,不对。
肯定是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一时还没完全消化,连眼里所看到的事物都变了味道。
才会起了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在夜色中穿行本就有难度,再加上不想吵醒怀里的人,所以韩崇牧的动作更为小心,也更慢,等他终于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驻军营地的时候,距离天亮仅剩一个时辰。
齐闻风就睡在为韩崇牧特意辟出来的帐篷里,韩崇牧一进来,他一个睁眼,以最快的速度起了身。
韩崇牧把桑祁放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朝齐闻风行礼示意。
齐闻风过来一看,“哟,好俊的孩子,难怪你这么小心,跟抱着个女娃似的。”
韩崇牧冷不防被调侃了一下,瞬间红了脸,连忙开口掩饰,“幸而将军有先见之明,我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伙身份不明之人,为了甩掉他们,我们费了不少时间。”
说话声音被压到很低,刚好只能让齐闻风听到,桑祁睡了两个时辰也正好有了预兆一般醒了过来,“唔……”头疼,还有点恶心……
韩崇牧眸光一扫,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但动作很是诚实,第一时间将人扶了起来。
桑祁这才知道,自己是已经到了驻军营地里了。
“下官商宁谦,见过齐老将军!”
齐闻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桑祁赶紧联系系统,让它甄别这齐将军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得到系统的确认之后,桑祁直接将在山洞里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将军,枭族人此次显然已是图谋已久,再加上有内应,我们也得马上做出应对之策才行!”
韩崇牧意识到事情迫在眉睫,而且商宁谦正是从山洞中走掉的,敌方必然猜测已经走漏了风声,面对这等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计划提前。
但大周的军队,根本还没做出任何防备。
齐闻风冷哼一声,“此等卖国求荣,以期颠覆我大周者,必然会遭到天谴——罗副将!”
话音刚落,外头冲进来个风风火火的壮汉,他对帐篷中出现的两张陌生面孔毫不好奇,眼里只有他的大将军,“将军有何事吩咐?”
“你亲自带人,去把潞安城陈宗明扣押在他府邸内,严刑拷打,问出幕后指使者。同时,不能打草惊蛇,让我们的人接替府衙里所有人手,但凡有任何异动也不要声张,将计就计,引对方入局,看对方到底作何打算。”
罗新才是跟齐闻风行军打仗最久的心腹之一,能力也是上佳,因此他把事情交托给他来办。至于齐闻风自己,则亲自到了精锐营,将营中三万军士都召集了起来。
“儿郎们,你们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敌人们的血了,我看,你们怕是连骨头都懒了!”
精锐营中的将士跟其它士兵们有着明显不一样的气势,桑祁在后头看着,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那是经历过无数次浴血奋战生死瞬间才会有的喋血气势,一个个如同地狱归来的煞神,叫人望而生畏。
但正是这样的一批兵士,用来守卫疆土,却是最合适不过。
被老将军这般质疑,精锐营里头的兵士个个都表现出不服,这一年来的确枭族人很少发动大规模的战事,老将军也只派出一般的兵士去迎战,他们这些精锐营的,反而只能日日夜夜地训练,龟缩在营地里。
听着底下兵士们的抗议,齐闻风却是哈哈大笑,而后大掌一挥,“行!你们想要打仗,我这就放你们出去打!”
“严虎、莫天听令!”
“在!”两位将领应声而出,眼神灼热地盯着他们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