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弟子从林中巡了一圈也不见异常,看似事情已经解决,而景程二人也从孙家主嘴里得不出有效的线索,便把所有人叫到了大厅集合。
妖兽僧一事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孙家的厅堂是正常规格,待客座椅皆是中等檀木,上座之后挂着一幅九天玄女揽抱玉瓶,飘飘起势欲往天际的腾云图,而满厅梁上雕满辟邪兽纹,堂内四角点了香炉,道意中不乏雅色。
但闻要解决要事,孙家主很是配合,对几位大派内室弟子言听计从,对傅辞更是尊崇有加,本想迎他上主位,不想傅辞入厅后,只看了壁画一眼,还说了一句:“好画。”便再无一言地坐在角落品茶。
元鼎宗两师兄弟也知内由,见怪不怪,隐世者愿意出面已是稀奇,顾及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天理气运,所以没什么事最好不要深入探究人家,顺其自然才是王道。
只是这位高人居然说壁上挂的是好画?
众人凝神审视,不就是一幅常见的仙女飞天图吗?要说出有什么门道,看姿色,尚可,论画功,中等,作画的纸品,一般。
不过平庸之作,哪里当个“好”字。
此时,孙家主打断大伙全神贯注欣赏他家这幅画,妖兽僧之事才是重点,他有惑而问,问的也正是昨日遇袭出现第一个令江浮寒困惑不解的疑点。
“师兄,为何你当时一下就出手神雷令诀?”
“我正要解释。”景程细细道来:“那只邪妖我也是见识到他化作人形时,才想起许多年前师门一个散修云游归来讲学,无意中说起一个传闻。”
“我也是听以前下山除妖祟的老一辈人说的,传闻妖族有一狮子精,每逢天狗食月之时便要杀一座寺庙的僧人,用他们的血去驱练邪术,道行近千年,凶残无比,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歼灭。我那时年少,便也当趣闻听一听罢了,如今回想起来,孙家没被立刻灭门,实在万幸!”
靳凡诺大悟:“而昨日攻来,它定是去屠杀了性命增强了修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千年修为的邪妖?!
孙家主顿觉自己头颅涌出滚滚寒意,好似项上人头悬在一霎,幸好邪妖已经被灭!
事因解释至此,江浮寒思索了一番,当即点指算算,道:“师兄,三日后便是天狗食月之时,你当时一下就使出神雷令诀,是想一鼓作气灭了它对吧?否则时间一到,我们又错失先机,它便会再去害那些寺庙里的僧人。”
景程点点头,眼里有些赞许,“可我一开始并不知晓它如此难对付,莫说是要灭了它以绝后患,我们差点都难以脱身。”
“此黑狮精修行千年,乃是妖族小主的得力干将,除非出窍期以上实力对决,你们几个金丹期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修真出窍境界,金丹之上,分神之下,世间除了大派高人,难得有几人。
本来已是不可置信,傅辞凉凉说了这么一句,更是把气氛直接凝固!
大伙心惊的不是修为高低,而是“妖族小主”此四字。
“所以我说过了,我已出过手了,接下来还要看你们,手下被杀,妖族小主绝不会善罢甘休。可不杀黑狮精,这孙府之事也难以善了。”
景程等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傅辞为何未走,他们惹上的人物可是三界六族之一的妖族第二话权者,这与平常驱魔除妖的区别很大!
瞅着他们个个脸色又青又白的,傅辞笑笑,提出一个疑问:“你们猜猜,一位在北之妖墟的王尊贵人,他的手下针对一个小世家是闲得慌?而且这件事会不会就是他主授意的呢?如果是,又是为何?”
此问一出,众人惊惑不定,江浮寒也反应过来,道:“如果是,定然是有势在必行的原因。”
显然主要矛盾已经浮出水面,众人目前齐刷刷往孙家主看去,看得他是冷汗连连,擦都擦不干。
景程道:“孙家主,你也听见了,现在就怕是妖族小主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请你务必实话实说,不要再有隐瞒!”
萧玲儿也追问道:“那妖兽僧当时就说要你们交出远古法器,你却说没有,到底有没有?”
“……有。”
攸关身家性命,孙家主迫于无奈,终是承认了。
他对着各位一揖:“孙某对不住众位道友,我家确实有一件古时传来下的老物件,不是法器,而是叫清神凝露。”
在场人士或多或少都习读过三界各类奇书,清神凝露听起来很是耳熟,江浮寒近些年来是师门藏书阁的常客,自然难不住他,一下就想起来源。
“可是一种能让得了失魂症之人忆起前尘往事的杨甘柳露?”
“这位小道友好识闻,正是正是!”
这听起来是件与孟婆汤有反效的神奇之物,要说它不是宝自然不行,毕竟有独一无二的奇效,可要说是宝,貌似在日常用处不大,与修行无关。
可此物件邪妖为何来夺?此因由暂无结论。
靳凡诺和润均二人可谓是咬牙切齿:“孙家主,你可把我们骗得好惨,你有此宝物就应该事前告知,让我等也好心里有底,知晓原由后再对付妖邪!”
如果当初就知道如此,他们或许早已想出其他计策,不至于闹得这么狼狈。
孙家主被埋怨地汗颜,景程道:“孙家主现在就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们设个结界保护起来。”
不料孙家主不领情,拒绝道:“这件事就不劳各位操心了,那邪妖翻遍了我家都找不着,我已经藏在了一个万分安全的地方了。”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他们也不好强硬逼迫,心中暗暗希望孙家主是真的能把东西藏好了,不被妖魔夺取。
“老爷!”
就在这时,外堂的小厮匆匆来报,指着天上说道:“远处正有一大片乌云逼近我们府上,看起来很是不详!”
众人一道踏出去查看,只有傅辞一人还悠闲地坐着,江浮寒转头看他,又看着出去的人,问道:“前辈不去看看?”
“看什么,妖气冲天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妖族派兵来了,今晚可有场戏上演了。”
果不其然,待江浮寒在一片惊呼声中跑去府外一看,大片大片妖云顺风势移来,云中杀气滚涌,对着孙府慢慢扩散呈包围之势,仿佛张着一张暗渊大口要吞噬所有。
看这仗势,是来了不止一只妖祟。
“妖怪来了——”
整个孙家顿时进入全员戒备状态,天锦门与元鼎宗的弟子快速有序准备应对之策,反观孙家一家吓得不轻,主子仆人全部收拾包袱逃命去也,只留下孙家主一人。
一阵鸡飞狗跳地逃窜,磕磕撞撞的,茶盏应声砸落,傅辞的茶也没了。
江浮寒扒开拥挤的人群想去傅辞身边,可就在他回到厅堂时,白衣之人却没了身影。
“小四,过来帮忙!”
听见萧玲儿的叫唤,江浮寒也顾不得太多飞快去了她身边,眼下正是危急时刻,他应该听从师兄师姐的安排,为除妖祟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