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真是越想越气,他身边的苏镜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瞪他一眼:人家喝酒谈事你干什么散发气压,脑子有病啊!
傅辞立刻回敬一眼过去,小丫头灰溜溜不再看他。
另外两位不知这厅内暗藏的小插曲,还在正经相谈,海醇散人问道:“浮寒君从不好酒,难得来一趟,可是有事?”
江浮寒开门见山,道:“听闻两百年前,你偶然得到一片奇物,用之酿酒拥有神效,今日我便是为此而来。”
海醇散人的热情一扫而散,不情愿地承认道:“我已经小心翼翼,怎还是让人知道了?不错,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东西,我道行浅薄,辅以酿酒也就罢了,浮寒君盖世修为,要去做什么?助您成仙?”
江浮寒正色道:“故人之物,需得圆满。江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补偿散人失宝之痛,还请成全。”
海醇散人本来打定主意不会拿出,可眼前此人乃是修真界第一人,还如此诚意拳拳,想必是十分重要的故人之物,犹犹豫豫了半晌,他决定先带他们去酿酒房一观。
房内无数大缸小缸齐列,还有一池喷泉不断酒水泉流,新酒老酒气味在空气中融合,让人微醺,当真有种醉生梦死之感。
海醇散人从酒池中捞起一小坛酒,说道:“这坛酒已经酿了百余年,您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只是……”
他可惜道:“只是这酒是我耗费了许多心血酿制的,要把宝物拿出就得开封,一旦开封就必须喝完,否则就废了。”
苏镜云急忙插上一句:“既然如此,我们喝了便是,散人不必惋惜。”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海醇散人训道:“这酒我命名此生一浮梦,饮下之人可以先梦回自己的所思所记,然后再见当年意识不清的人与事,可谓辛酸苦辣、甜蜜欢合地回顾一生,醒来却犹如浮梦一场。此酒必须要有几番经历之人才能饮出滋味,不是哪个小喽喽都有资格喝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宝贝。苏镜云叹道:“真是珍贵非凡,散人修行也有年头,可以自己留着喝呀!”
海醇散人摇摇头,“我在两百多年前就开始酿此生一浮梦了,一次只酿一坛,第一坛便是我自己喝了,不然我怎么会把这酒的功效摸得这么清楚!眼下的第二坛可是我再下了功夫的绝品,我等了这么久,一定要让个大人物喝了,以此彰显我的酿酒之技,成为传说!”
海醇散人这是想借此酒一举赢得功与名,可修真界里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多如牛毛,谁会来喝这种名不见经传、回忆前尘往事的苦酒?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傅辞暗自摇摇头,“要是真的有人愿意喝,也不至于留到现在。”
“不知江某的身份可配得起饮下此酒?”
江浮寒一句话,使海醇散人惊愕,“浮寒君愿意?”
海醇散人自然满意江浮寒千年修行的身份,甚至是求之不得,可还有疑虑,就怕到头来尴尬失望一场。
“浮寒君,为何如此确定这宝物就是故人之物,要知道世上相似的可是千千万。”
江浮寒平静道:“是与不是,我都愿一试。”
愿为故人有此决然,实在令人佩服:“好吧,跟我来。”
海醇散人领着三人人来到一处繁花之地,那里有个别致的小楼阁,院落里石桌石凳,环境清新馥雅。
“饮下此生一浮梦后,需要在一个安静的地方静眠,这样入梦才踏实些。”将酒坛子交给江浮寒,海醇散人又道:“此酒开封后饮完,宝物就会显现了。闲杂人等就在院落等候吧,这一入梦是多久也不好说,总之不能惊扰。”
江浮寒颔首,“如果真是我要找的东西,你可以提出任何的宝物灵器需求,用来辅助酿酒。”
“这可是一定的!”海醇散人摩拳擦掌:“我要熔彻那个臭小子手里头十坛雪覆寒酒,那是他当年和我打赌,从我这里赢去的珍酒,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江浮寒一口应下:“好。”
“我还要他酿酒的那个灵器,叫云香缸,听说他整整炼制了八十年才得出来的。我既没了宝物,总得有个差不多的来代替是不是?”
傅辞暗笑,他才寻思着这么宝贵的物件海醇散人都可以让出来,原来是在熔彻那等着呢,看来昔年是有旧怨牢记心头,争的那一口气还没消。
对于不嗜酒好酒的人来说,这些要求都不痛不痒,江浮寒当即就写了一封信诀飞送撼霄山,海醇散人十分满意离去,离去前还祝江浮寒好梦一程。
“这酒让他说得神乎其神的,师傅听听就算了,喝完上榻睡一睡,我就在院落里等你。”
苏镜云只想快点确认宝物是不是傅辞的真元莲瓣,便自觉关好房门,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环视周遭,此处十分幽静,应无外人会闯入。
百无聊赖中,傅辞心想眼下江浮寒酒醉入眠是不会再出来,正是查看秘术孤本的号时机,于是叫她从乾坤袋里拿出结契术孤本,他凝神化实,准备认真阅读。
“去一边自己待着吧,不要来打扰我,”他又往紧闭的房门看了看,又说道:“还有,千万不要接近房里,这么一坛子酒难保江冀喝醉发起酒疯,他的酒疯你是招架不住的。”
“喝醉了不是更需要被照顾吗?他那么克制的人,应该发酒疯也不是特别厉害的吧?”
傅辞啪一声合上才看了两页的孤本,揉了揉眉心,苏镜云对江浮寒的上心像根针一样戳着他,如果她在江浮寒醉酒之时去接近了……
傅辞恐怕会气炸。
不,一想到以前江浮寒醉酒后对自己又撩又亲的,再看看苏镜云,他就已经在临炸的边缘!
“我比你更了解他,你必须听我的,离他远一点!”
二人之间的气氛莫名降到冰点,忽地,一声声痛苦的低吟从房内传来,傅辞细细听了个真切,是江浮寒的声音无疑。
里面又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苏镜云顾不得什么要冲进房去,被傅辞拉住。
“别进去。”
“他肯定是醉酒了,要是摔了怎么办,我得去看看呀!”
醉酒了不是入眠而是翻出了动静,傅辞知道江浮寒肯定是在发酒疯了,怎么可能让苏镜云进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道:“他醉了之后醒来会什么都不记得,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跟来!”
就算此生一浮梦能让江浮寒醒来还记得他来过,估计也是当梦一场了。
傅辞推开房门进去,果然见江浮寒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醉酒之态尽显。
他赶紧关上门,隔绝了苏镜云的视线,好像生怕江浮寒会化身妖魔鬼怪被人窥见。
上次逮着傅辞就是一顿扒衣入腹的,这样“吃人”的行径,可不就是妖魔鬼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