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就算有了与妖族合作的心思,也没有踏入妖族地界的打算,可月西沉一连多日都派信过来,于是本着探究月西沉寻觅之物的目的,他来到了北之妖墟。
一路畅通无阻,他由一名小妖引去了小夜辰宫门口,请他自行进去。
玄宸一瞧满座宫殿的寒气,嗤笑一声:“用妖力维持的冰窖吗?”
推开大殿的门,他信步来到一座冰棺前,里面躺着一具凡人女尸让玄宸挑眉,有些意外。
“她是我的内子,叫伊婉。”
月西沉从一侧出现,絮絮说道:“大约在三十年前,我受邀去繁花妖谷一场酒宴, 繁花妖谷的主人有私抓凡人奴役、虐待的喜好,月氏不能不过问,所以我才去了。就在那里,我遇见了她。”
“繁花妖谷的主人极力想撮合了自己千金与我的婚事,我却无意,因为我对伊婉一见倾心,经过了一番明争暗斗,我才把她娶回妖墟来……”
玄宸默默听着,心中已经猜测出月西沉所求为何。
“伊婉是凡人,没有修真的慧根,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打算好用自己的功力延绵她的寿数,本来该和和美美地携手终老,可她怀孕了,熬不过六个月就死了……”月西沉说着说着,泪如雨洒,他极力压制悲伤的情绪,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
玄宸道:“所以你想复活她?”
“对!”月西沉激动说道:“我就是要找到复活的方法,让伊婉活过来!”
“复活乃是逆天而行,你还真是为情糊涂了头脑。”玄宸不屑妖族月氏,就算听闻如此痴情之事,也是冷漠地提点:“月氏本就是戴罪之身,你不和妖王一起管束群妖,争取早日让月氏后代脱离罪责,反而要做这种事,我若是妖王早就大义灭亲,省得祸害了他人。”
“你不懂!不就是怕九重天知道吗?九重天那群仙人高高在上,能管凡间多少?”月西沉冷笑,道:“傅辞我是一定要抓住的,我的祭司窥探了天机,他是复活方法的关键。”
傅辞只是其中一个关键,另外一个便是玄宸,只是月西沉有心计没有说出。
“你胆子太大,连天机都敢去窥探?”玄宸颇为讶异。
“为了伊婉,我不惜一切代价!”
月西沉若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妖族大业上,妖族何至于今日堕境,月西楼一人苦撑大局,还没对这个沉迷情爱的胞弟下手,倒是手足情深。
玄宸惋惜地摇头,说到手足之情就想起了傅辞,眼神瞬间转为狠厉,“傅辞……复活……天机……”
半晌后,他记起了什么,狂笑道:“原来如此!”
月西沉见状,明白他有了什么头绪,便听玄宸说道:“天机如果没有出错,傅辞确实是你寻找复活之法的关键。”
“怎么说!”
“我知道有一本秘术孤本,就是将一死一活结定契约,如此便可复活已死之人,二人命连一线,甚至连对方的神识真元都能看得见。”
月西沉听后大喜,急忙问道:“那孤本在你手上?”
“不在。”
“那在何处!”月西沉疯了般抓着他问。
玄宸不耐烦地甩开,道:“在一处很遥远又隐秘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只有傅辞能开启结界进入!”
“傅辞……傅辞!”月西沉此时已神志极度亢奋,意识不清,“我现在就去抓人,现在就去!!”
“你是快疯了吧,傅辞如果这么好对付,我早拿下他了。”
相较月西沉的疯癫之样,玄宸是气定神闲,心里笃定一个情疯是注定不能成事。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去找傅辞!”
就在月西沉发疯之际,月西楼红艳飘然而来,一见他的状态,便一掌劈在后劲,把人交给了侍卫。
“宸公子,我弟弟情痴成疾,你以后莫再说些什么去影响他的心绪,免得出了什么事,你难担待。”
月西楼傲慢的态度玄宸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只是实话实说,他心绪如何,与我何关?”
“放肆!在我妖族地界,轮不到你来猖狂!”
眼见月西楼拿出妖王的姿态要动手,玄宸说道:“我是月西沉邀来合作的人,如今事情还没做成,你便要先对我动手,真是没有一点心胸量度,更是没有大局观念,就这样还想与我合作对付傅辞?”
此语顿时让月西楼罢手,她忍下怒气,一下子就恢复了笑颦。
“宸公子说得极是,我们应该一致对付傅辞,方才是本座失礼了。”她笑得明艳,倾国倾城,内里恨不得事成之后杀了玄宸。
月西沉不济事,月西楼不想冒着被天界降罪的风险强杀傅辞,所以借刀杀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玄宸便适合。
玄宸只是悻悻看她一眼,丝毫不被她的美貌打动,道:“罢了,还是说回傅辞的弱点吧。”
“妖族数量繁多,遍布大小城镇与山林,我已打听到了江冀的一些私事,不过消息太过零散,还凑不出完整的脉络,再等一段时间吧。”
“江冀一出生就在浪迹?”玄宸点出重点,一个人出生便有迹可寻,怎么会零散,除非从不在一处安定过。
月西楼耸耸肩,“或许是吧,待我收集齐了消息看看有无破绽可谋计一番,就算不能杀了傅辞,我也要他付出点代价。”
玄宸冷笑,直觉月西楼所说的代价,也许会合了他的心意。
……
“冀儿……”
江浮寒浸泡了一个时辰的寒水,伤口不那么疼了,困意一上来人就倚在水亭里的竹榻上歇息,睡得正好时,隐隐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他一睁眼便看见悯天在面前,速速起身作揖:“师尊!”
悯天扶起了他,师徒二人在江浮寒刚回来时匆匆见了一面,之后悯天便被傅辞喊去秘密谈话,现已过了几日,悯天处理好手头上的急务,便抽了时间过来看看小弟子。
悯天细看他一番,心中欢喜得紧。一别九年,小弟子修为已至元婴,想来门中今后人才实力大增,成仙亦有可能,真是天锦大喜啊!
只是可喜,亦可忧。
悯天叹道:“你已磨练成才,师尊欣慰万分,如今有伤在身便在门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内切不要再动用功法了,连御剑都不行,没事就待着这里,不要往峰外跑。”
妖王的毒不容小觑,江浮寒若不是有傅辞护着,换作常人得当场毙命!
江浮寒乖乖回道:“是,弟子记下了。”
悯天伸手探了下亭下的寒水,冰冻无比,又是责怪:“这寒冰池的水至阴至寒,你辅疗便罢,怎么还在这里睡上了,不爱惜身子啊!”
“师尊,我没事,伤口有时疼得紧,这里寒气可以镇镇痛,我也难得睡上一觉。”
见他这么说了,悯天也不再劝,“好吧,师尊给你看看伤。”
江浮寒脱下里衣,左肩一片紫黑,可见妖毒十分厉害,悯天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虫了。
他运功对着伤口渡去灵力,加速解毒。
此间,悯天问了江浮寒对战妖王的前后详情,听完小弟子的述说后,教导道:“天下可怜人何其多,我们修真只能维护苍生平稳,做不到帮人事事如意尽底,救一回是缘分,救两回是业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需要自己去承受,而不是靠他人一路帮到底。冀儿,你跟随隐世高人身边这么久,应该提前明白不能深涉红尘的天道之理。”
“可师尊当年还是怜悯了我,不是吗?”
江浮寒一句话打断了悯天的运功,“我依稀记得当时师尊不想收我的,要把我送去官府。”
“冀儿,你……”悯天惊讶,没有想到江浮寒还能记起五岁时的事,细想下,才惊觉自己这个小弟子记忆本就超群,所以会记得当时的情景对话也不奇怪了。
“我那时还小,不明白您与出尘子师叔说的是什么意思,长大后偶尔想起,早已明白了。”江浮寒说的波澜不惊,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师尊收留了我,也感谢师兄师姐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对我又护又哄的,这是别人都享不来的福气。”
悯天轻叹,听着正是感动之际,江浮寒却把话锋一转,说道:“所以师尊别再哄我了,告诉我,我娘到底葬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