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时光,是张花生真心付出了人,成婚后的日子,才是发生噩梦的开始。
张花生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那是张花生十几年,穿过最好的衣服,张花生身份低微,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能补再补,鞋子不合脚是常有的事。
因为自己要成亲,妻主家里给了一大笔银子,所以在成亲前的这三天,张花生在家中地位高了许多,不仅不用再干重活,也可以有一身好看的漂亮衣裳。
可张花生从不想要这些,但家里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还是两位叔父,都一个劲的劝说张花生,说张花生嫁的妻主家里条件好,张花生嫁过去之后要好好听话,哄妻主开心之类的。
若张花生在妻主家待好了,得到赏赐,也可把赏赐寄回家中,贴补家用,就算张花生没得到赏赐,但只要在村里那么一宣扬,张花生嫁到有钱人的村落去,家里人都会觉得倍有面子。
张花生被一家人围到中间,家里人不停说着,张花生很恍惚,周围的声音,一个都没听进去。
可张花生依然坐在那里,因为张花生知道,这难得的机会,在自己成亲后就不会再有了,张花生嫁的地方这么远,想回来更是难事。
所以即使以后,自己万分想念家人,也只能在心中暗自体味着感情。
父亲虽也对张花生说了些,以后会更好的话,但张花生总觉得父亲言语间,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就这样,张花生受重视的,吃了一顿饭,晚上由叔父们收拾碗筷,张花生与父亲站在外面赏月。
张花生:“父亲,您也希望花生嫁过去吗?”
张花生知道,从小到大母亲都不待见自己,而这次能这么对待他,无非是张花生,为家里赚了一些银两。
其他两个叔父,也都说着无关痛痒的奉承话,这些人中,能与张花生说实情的,也只有父亲了。
父亲看着张花生眼里也有不舍,但不舍又有什么用呢?他又阻止不了,张花生嫁出去的事实,既然阻止不了,那便尽量让自己,不要流露出那样的情感,否则害人害己。
父亲怎会想不到,张花生嫁过去之后的境遇,家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张花生嫁过去后不会幸福,在饭桌上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只是,哄骗张花生,乖乖坐着轿子到妻主家。
可张花生并非懵懂无知,张花生很希望父亲,能和他再说些什么,哪怕说说未来,有可能遇到的境遇也好。
可父亲却沉默了很长时间,张花生看着父亲,而父亲却看着远方。
把自己孩子送往不幸福的方向,父亲也很不愿意,可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他自己都要靠这女子,苟延残喘才能活下去。
他若反抗,不仅对张花生不好,更是会连自己也牵连进去,男子就是如浮萍般的存在,与其和命运抗争,不如接受命运。
虽然张花生的父亲,确实在心里憋着很多话,可却在犹豫,要不要与张花生说出来。
人还有梦的时候,会觉得无论前方多么难,都可以走下去,但若梦碎了,人便活不下去了。
而人生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课题,有很多环节,等待着当局者去发现,去猜谜,想来想去张花生父亲,还是决定,先不去打破张花生的梦。
至少这样,张花生的未来是未知的,而父亲把话说出来后,张花生的未来,就只能走父亲说的那条路了,而那条路并不会很好,不然父亲也不会犹豫这么久。
张花生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并没有和自己说任何,父亲只是看着他,一晚上,整整一个晚上,父亲都没有和张花生说一句。
到了成亲的日子,张花生穿着喜庆的衣裳,坐上轿子,离开自己一直待着的家,虽然张花生很不舍,但家中的任何人,都没有与张花生相同的情感。
或许张花生的父亲,是舍不得张花生离开的,但在成亲当天,父亲把心中的不舍,隐藏得很好,张花生特意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只是微笑,便失望的上了轿子。
那一瞬间,张花生觉得自己很失败,先前的十几年白活了一样,可今后的日子,张花生就会幸福吗?对未知的东西,张花生很不确定。
走了一天的路,张花生才来到妻主所在的院落,妻主并没有来接张花生,因为来回的路程太长,妻主许是嫌烦,或者因为什么原因,到了晚上张花生来到妻主所在的小镇,才见妻主的面容。
张花生与妻主简单拜了个堂,简简单单,就像走个形式一般,没有双方父母,没有满堂客宾,随便找了个人喊了三句,张花生和妻主便完成了仪式。
拜高堂,拜的也是妻主的高堂,这里对张花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包括这比他家大了,不知几倍的院子。
一夜无眠,人生地不熟的张花生,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整个人都在强撑着。
张花生过门后妻主,便催促张花生去找工作,毕竟张花生,是妻主用银子娶回来的郎君,自然要在成婚后,作苦大力,偿还妻主的费用,羊毛出在羊身上,给张花生家里的钱,自然要用张花生今后的劳动,赚回来。
妻主之所以会选择张花生,也是因为张花生存在的村落,比较传统,不知道男子在外赚钱的方式,还遵循着耕种、农田,这类既辛苦又没有多少费用的方式养家。
而在这座小镇,妻主便是天,妻主与男子成婚后,便获得了男子的所有权,就相当于家里又多了一份劳动力,只是把男子娶进来,也需要支付不少的费用,所以一时半会回不了本。
但也无妨,日积月累一旦回本了,张花生再赚的钱,就算是利息了。
妻主算盘打得很精,别看女子不干活,但女子的脑子好使得很,不然怎么能把男子玩的团团转,既得听话,又得外出干活,回来还得把妻主哄得好好的,这要是放现代,那还得了?但在花樱国普遍如此。
当然在男子外出干活,收入稳定的情况下,妻主开始规划,男子挣来的钱要怎么花了。
若遇到家庭矛盾,妻主占上风,男子普遍选择隐让,因为他们还要依靠妻主,所得银两也全在妻主手中,没有妻主,他们根本活不下去,而那些实在忍不了的男子,则是先杀妻主,而后选择自杀。
虽然张花生也是个勤劳的人,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刚成婚,就被轰出来干活,不过也无妨,张花生本来就干了挺多的活,所以很快便适应了之后的生活。
因为张花生原本就是吃苦耐劳的人,拼命干很多活,讨好家里人,所以在成亲后,张花生也继续用那样的方式,来讨好妻主。
原来妻主,没打算让张花生干很累的活,可见张花生手脚利索动作快,一天内要比其他男子效率快很多,于是妻主便打起其他心思。
那张花生这个干活的劲头,妻主觉得,把他送到现在工作的地方有点赔,因为这个地方是按天收费,也就是说,不管张花生一天干多少,所得的银两都是一样的。
张花生干的越多,老板越高兴,用极少的钱买到了张花生更高的劳动力,这样大赚钱的买卖,哪个老板会不开心呢?
而且张花生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依靠别人干活,让干活就干呗,无论让张花生干什么,都毫无怨言,搬东西,擦墙面,等等的活,无论大小,张花生都能事无巨细的完成,就好像张花生是为老板而生的一般,人勤快,也获得老板赏识。
这让张花生的妻主有些意见,便宜都被老板占去了,以张花生这么能干的劲,若把他送到码头搬重物,按工作量给银两,没准张花生每月拿回家的银子,能翻好几番。
妻主在娶张花生前,也是做了一番的了解,知道张花生吃苦耐劳,踏实肯干,所以才为自己选了这么一房夫君,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占完便宜就得还。
而张花生的妻主,也没想到自己娶了位,这么能干的夫君,夫君能干是好事,于是这天张花生回家,妻主便向张花生提议换个工作地方。
张花生和妻主坐在饭桌前,吃着吃着,妻主放下碗筷看着张花生,因为有话要有张花生说。
妻主:“花生,我听老板说了,你很能干,所以我想把你送到码头去,搬东西。”
张花生:“妻主说的可是,扛麻袋的活?”
妻主:“对,就是那个,麻袋可能有些重,但我相信你既然没让老板失望,也不会让码头老板失望,再说那给的银子也不错,按你的工作量,应该会有不错的收入,等银子一下来,我就带你吃些好吃的,这么辛苦,也应该补充体力了。”
张花生没说什么,因为在张花生看来,自己已经是妻主的人,就要遵照妻主的意愿去行事,如果妻主想让张花生干更重的活,那张花生就干更重的活。
张花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家里,能像现在这般和和气气便好,张花生吃点苦,受点累,都无所谓,只要家有家的感觉,张花生就算在外做什么,都会很满足。
在嫁进来的几个月里,虽然张花生每日都出去工作,但心态却平和了不少,比起家人的貌合神离,背后算计,张花生还是觉得妻主,对自己若有似无的关心,来的更实在。
至少妻主的表达更直接,真不真实张花生不知道,但张花生真的很享受,这种被重视和被爱的感觉。
可让张花生没想到的是,仅仅平稳几个月时间,过不久,张花生的噩梦才真正开始,妻主对张花生的好,得益于张花生的能干,妻主对张花生的抛弃,也归功于张花生的能干。
还未幸福多久,便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下坡路,而张花生对美好的期待,也在现实面前被击打的粉碎,也许那就是张花生,永远完不成的梦吧,也是张花生真正开始反抗的转折。
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当追求美好的心死掉,就真的再也没有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