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虽不相信自己的家人死于这场战争,但花岩说的句句肯定,也让安然怀疑自己。
顾思夜和秦易木依旧在那里躺着,而安然随花岩去见家人的尸首,安然定定的站在那,极力的让自己呼吸平静一些,安然是真的不敢相信,昨日还好好的家人,今日就变成尸体躺在自己面前。
不知是出于身体的原因,还是安然在这里待久了,心里已经是万般不舍,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具具尸体,那是她的母亲,父亲,叔叔还有姐姐。
身为现代人的安然根本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会让全部的家庭成员,变成尸体躺在这。
比起战争,比起磨难,因为生病而离世,因为生病而不得失治,或者因为意外事故而离开人间,这样的死或许更轻松,也或许更容易让人释然。
一瞬间安然想象到各种死亡的场景,均是看到家人的尸体后,涌入脑海的。
有被车撞死的,有被大象压死的,还有被羚羊群踩死的,或者是生命垂危的病人,躺在床上,呼吸机里输送着氧气,可最终氧气也送不进去,呼吸机被拿掉,病人大口大口喘着出气,足足喘了15分钟,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安然脑海中浮现各种各样的磨难,甚至有人摔下悬崖的场景,虽然也不知为何脑海中会浮现这样的画面,但当安然意识到,并想克制时,已经汹涌而来。
安然做不到,让它们停下来,也做不到让自己不想,看着最亲近的人全部躺在地上,安然也不知此刻的感受,或许是应该哭吧,可为何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有万般种的情绪在心中,却没有一丝情绪,能够被安然直接的捕捉到。
她这是怎么了?安然不知道,安然木讷的用手抚上脸颊,发现没有一丝泪水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而顾思夜和秦易木这边,一开始是僵持不下的,可打着打着两人都发现不对,便停下来。
顾思夜:“然然呢?”
秦易木没好气的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两人明显是懵了,刚刚安然还在这里,转弯安然就不见了,发现人不见后,两人很快停下来。
顾思夜和秦易木很担心安然的安全,之前安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安全是有保障的,即使两人斗得你死我活,可还是有精力去照顾到安然的安全,但是我安然离开,外面的人会不会向安然动手,还真是个未知数。
毕竟手底下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完全忠心,大家面上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若真有男子想对安然动手,而两人又被彼此拖住,到时候发生的,一定不会是好结果。
顾思夜:“都是你,要不是你非得给我动手,也不会让然然消失在眼皮底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秦易木:“怎么好像都是我的责任,你难道就没错吗?我向你宣战时,你可以不接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再说你在跟我打的时候,有想到然然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吗?”
顾思夜:“我……”
顾思夜一时哑口无言,不过我看了看四周,皇宫那么大,一时半会也没个处去寻。
顾思夜:“这俩人能去哪呢?这么一会功夫,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又走了多远?”
顾思夜独自嘟囔着,虽然顾思夜没有想与秦易木商量的意思,可惜秦易木就是听见了,既然听见了,就要发表一些言论。
秦易木:“然然应该是被人给带走了,然然性格乖巧,应该不会自己随意走动,而且那个人应该是熟悉的人。”
顾思夜抬头看着秦易木,心里也很烦躁:“那然然能去哪?能跟谁走?”
秦易木白的顾思夜一样:“这问题,我怎么知道,刚刚我的心思可都放在你身上,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有脑子,用脑子自己想啊!”
顾思夜喘了口粗气,双手掐腰也是很无奈,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又不清楚安然是什么时候走的,又离去多长时间,而且别看这个地方挺僻静的,外面兵荒马乱,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也甭管是不是自己人了,不认识的直接都杀掉。
安然若深陷其中该怎么办?他们要是没能及时赶道又怎么办?此时两个大男人,开始为安然的安全担忧起来,毕竟安然不在他们身边,没有待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又怎能放心呢?
顾思夜:“不管了,现在我们就用最笨的办法,先把个人恩怨放一边,我找一边,你找一边,无论谁找到然然,都要把然然,放在安全的地方。”
秦易木看了看顾思夜,随即用轻功朝一个方向飞去,而顾思夜也很快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花岩能感受到安然的伤心,只是安然虽伤心却不外露,死死的把情绪压在心里,这样的伤心,应该是最痛苦的。
花岩:“你要是伤心可以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
安然看着地上的尸首:“我为什么要哭?”
随即安然苦笑:“比起伤心,或许我更应该问问你,是谁杀了他们。”
花岩:“你真的想知道?”
安然见花岩卖关子,便更加好奇:“怎么?这件事,难道我不能知道吗?”
花岩:“那倒不至于,我就是怕你知道后更伤心而已,因为凶手是你认识的人,还是你非常亲近的人,或许还是你绝对想不到的那个人。”
安然:“我想不到的那个人?还真是事事都出乎意料,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什么事做对过,原本我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能做成一件大事,可结果确实就是我自以为是了,没关系,你说吧,是好是坏我都听着,既然他是事实,我也改变不了,无论接受多么困难,会只能走这步。”
安然说出了心声,此刻的安然觉得自己,正处于被动的状态,明明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自己靠拢,可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招,顾思夜是岩魅洞主,秦易木是白月教主,虽然何其荣幸,身边有这两个卧虎藏龙的男人。
而安然还曾幼稚的,想与秦易木做出一番功绩,挽回男子篡权的被动局面,可曾想篡权的人就在身边,而安然也养了一只老虎,然后又把这只老虎送上了朝堂。
一切好像都是安然的错,但又好像不是,似乎冥冥注定,秦易木顾思夜,终有一战,而花樱皇室,终究是落败的那一方。
老天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花樱皇室走到最后,无论怎么改变都无法。
安然:“我接受顾思夜、秦易木想要篡权的事实,也接受男子成为帝王,我接受他们苦心积虑多年,只为求得今天的结果,但不能接受,他们当中其中一个,杀光我的家人,还口口声声说着爱我。”
这在安然看来,真的很讽刺,嘴上心心念念说在乎她,可行为却一点也没留情,花岩那么说,安然心里大概有数了,除了那两位不停纠缠安然的,还能有谁呢?
只是安然还真想不到,究竟是谁杀光了她的家人,两张脸都很深情,两张脸也都给过安然温暖,所以安然无法想象,可却不得不接受。
因为那是事实,人无法抗拒事实,越抗拒越卑微,越抗拒越封闭,而且就算抗拒也没有用,不接受地球就不转了?不接受下一秒就不会来临了吗?对自然的反抗,虽是无休止的,但却是永远的落败。
无论反抗多少次,最终的结果都是落败,直到有一天,那位反抗者去除一身戾气,学会了圆滑,学会了周旋,学会在可允许的情况下表达自己。
学会去平衡,自己与身边的人、事、物学会选择,学会放弃,学会去爱……
这一切都得在跌跌撞撞之后才能领悟,不跌倒,无论旁人怎么告知前方的危险,无论旁人是如何绘声绘色的讲解,都不比不过真实的体验。
安然也正在体验、品味和接受,可就无法释然。
而秦易木恰巧来到安然身后,又恰巧听到安然说出这番话,空气中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匕首,刺住秦易木的心脏,秦易木觉得很疼,即使在打仗时受的伤也没有那么疼。
[现代]
睡梦中秦易木猛然惊醒,周围一片漆黑,秦易木没有拉窗帘,夜晚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秦易木坐在床上,头渗出很多汗渍,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秦易木在原地坐了有一会才缓和下来。
秦易木:“为什么我就不能忘记那天的场景,为什么每隔一阵子,总会让我再痛一次,那把匕首永远刻在心里,从未拿出来,然然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秦易木又梦到从前的场景,和安然渐行渐远的场景,秦易木失去一切的场景,还有秦易木最终被顾思夜杀掉的场景,一切的一切都让秦易木这么遗憾,一切的一切都让秦易木那么不甘。
就把手放上胸口,想以这样的方式,安抚胸口处的阵痛,手放在上面似乎真有所缓解,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作用。
秦易木:“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然然在知道是我杀掉她的家人后,看我的眼神,那一刻我们都变得陌生起来,似乎从不认识,我知道,无论之后我做再多事,然然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因为我杀掉的,是她的家人,是她最亲近的人,而我则永远都无法成为她的家人了……”
秦易木说着觉得胸口更疼了,便躺在床上,床凹陷个大窟窿,秦易木痛苦的在床上挪动着。
秦易木:“希望一切能尽快过去,希望我能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也希望能再次成为然然的家人。”
过了会好一会,秦易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在人们以为在秦易木睡着了时,秦易木却轻声说了句:“其实早就后悔了,若当时我不执迷于王位,也不会失去你……”
秦易木的声音很小,就像妈妈在耳边轻喃的场景,不知秦易木是睡着了,还是说的梦话,但秦易木的眉头一直皱着,脸上的表情也很痛苦……
夜包纳了数以千万人的痛苦,但唯独不接纳这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