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把饭菜交给晓竹,晓竹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你下去吧。”
侍从好奇的向里面望了望,晓竹站在门前,门只开了一个小缝,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看见,里屋躺在床上一位男子不出所料,躺在床上的男子应该就是公子了。
侍从:“公子没什么事吧,接连几日都没见出门……”
侍从一边说着,一边想从门缝偷看,可晓竹怎么会满足侍从的好奇心,晓竹挡在侍从面前,就是那隐隐约约的一条小缝,被晓竹挡住了。
晓竹:“公子近日来心情一直不好,至于公子心情不好的原因,想必整个王府都很清楚,你若不想挨板子,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挑事。”
侍从被晓竹接连威胁的话,吓得直哆嗦也不敢在向里面张望,连声对晓竹道歉:“是是是,是我多事了,小的这就下去干活。”
就这样侍从灰溜溜的走了,晓竹看着侍从的身影远远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晓竹还真憋了蛮久的,无论是谁都跟侍从是一样的想法,大家都想知道,安桢躺在里面干什么,为何一躺就躺这么多天,早晨躺,中午躺,晚上依然躺着。
因为安桢的饭,是按照一日三餐来送的,而送饭的总是那位侍从,接连几天,侍从当然会好奇。
而晓竹这几天也魂不守舍的,当然也有心虚的成分在,安桢自从上次割腕自杀,被大夫九死一生救回来之后,人是活着的,但意识却没清醒过来。
而晓竹也只能继续打马哈哈,这也是个技术活,晓竹的马哈哈,也不是大一两天了,晓竹还真不知道,安桢会什么时候醒来。
而且这几天每次侍从送饭,都要面对一番探寻的眼神,晓竹怎么会知道,侍从是怎么想的?是猜到了什么,还是怀疑了什么,或者又是看出了什么?
反正晓竹乱得很,每天只能维持硬邦邦的状态,面无表情的接受侍从送来的饭菜,等侍侍从走后,再一个人心虚的吃光光,而一切结束之后,又傻呆呆的看着安桢,期待安桢能够赶快醒来。
或许之前晓竹对安桢确实很生气,愤怒的不行,对安桢的所作所为简直都要气炸了,可晓竹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安桢醒来,生的火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削减。
而如今晓竹最大的心愿,并不是看着,安桢像这样半死不活,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晓竹希望安桢可以醒来。
这段时间晓竹缓和了许多,晓竹也相信,若安桢醒来,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么过激了吧,毕竟晓竹消除了火气,就是时间最好的证明。
晓竹走进房间,关上门,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来到安桢身边,安桢床边有一把小椅子,这几日晓竹就天天坐在那里,坐在床边看着安桢,为安桢擦拭身子,希望安桢能够早日醒来。
晓竹:“公子,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晓竹也不生你的气了,也只有我们可以相依为命了,男子注定是要招人嫌弃的,晓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就让晓竹好好照顾公子吧。”
晓竹拿了块手帕,被安桢擦擦脸。
晓竹:“晓竹原先是生气的,晓竹生气公子不解人意,把一腔热血错付给三殿下,可三殿下根本不喜欢您,明明晓竹才是对公子忠心耿耿的那个,可为何公子却从没照顾到晓竹的感受。
你若是把对三殿下的半分关爱,放在晓竹身上,晓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即使一身的疤痕,晓竹也不会怪您。”
晓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为安桢擦拭额头,擦完额头,又撩开安桢的衣袖,为安桢胳膊。
晓竹:“您昏迷的这些日子,晓竹还真是担惊受怕的,怕您自杀的事被发现,也怕这么不好的事,走露出消息来,当然晓竹最怕的是因为您而丢掉性命,虽然晓竹身上有这么多丑陋的疤痕,却还想活着,晓竹想看一看这世界,可现在却只能在这圈着。
公子等你醒过来,带晓竹出去玩玩好不好?皇君这么多天,一直没来问过你的消息,也就只有晓竹为您瞻前顾后的,所以你以后就只对晓竹一个人好。”
晓竹一个人,在安桢面前越说越多,有种老爷爷碎碎念的感觉。
没办法,晓竹真是太寂寞了,寂寞又空虚,大夫偶尔会来给安桢看一看,可生与死自有安桢的定数,不是大夫能决定的,即使大夫天天来,安桢若不想醒,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是因为没办法,晓竹才烦心,即使晓竹能把大夫拉下水,陪自己一起死,但这其中的弯弯要绕太多了,晓竹根本不能与大家分享,而晓竹也没有一个可以互诉衷肠的朋友。
这也挺悲哀的,活了好久,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曾拥有,在苦难中成长出来的孩子,总是成熟的特别早,明白的事情特别多,晓竹就是这样,不是晓竹不想做孩子,而是没有谁给晓竹机会做孩子。
对于晓竹来说,他既是男子又很卑微,身为底层百姓,又无权无势,谁会给这样的人成长机会,能够作为孩子一点一点成长的,要么就是家底丰厚,要么就是有过人之处,能够给他人带来价值,但晓竹这两项都不占,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优势,所以这也是他苦命的原因。
什么都没有的晓竹,只能忍受空虚寂寞在心口处啃食着,眼巴巴的看着安桢,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主子,即使晓竹心有不满,但也无法放开安桢,因为晓竹离开安桢,便会连命都没有。
而晓竹即使生得卑微,但就是想活着,在晓竹看来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无所谓得到无所谓失去,那就只有活着了,于是活着就成为晓竹唯一的执念,不求幸福只求活着。
多活一天,多活一秒,就能多呼吸一份空气,哪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也得活着,活着是晓竹唯一的希望,也是在晓竹看来最重要的事,所以晓竹希望安桢尽快醒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敲门声很熟悉,晓竹一听就知道谁来了。
晓竹:“进来吧。”
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的,是一位背着医箱的男子。
晓竹:“公子的面色已经恢复过来,就是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会醒来。”
现在大夫进来,晓竹给大夫让位子,让大夫坐在椅子上。
在安桢昏迷的这段日子,大夫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跑来一趟,毕竟安桢也是有身份的人,虽说是安桢但若出了事,他们谁也别想逃脱责任。
大夫也不客气,医药箱往桌子上一放,人便坐在椅子上在安桢把起脉来。
晓竹:“怎么样?公子有醒来的征兆吗?”
哪怕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晓竹依旧期盼着,可以从大夫口中听到好消息。
前几次大夫都是眉头紧锁,一看就没有好消息,而这次大夫并没有皱眉头,晓竹自然也观察到这个状态,心中松了口气,寻思会不会是个好结果?
过了一会大夫才说话:“公子被你照顾的很好,看着脉象应该是无大碍了,我再开一些调养身心的方子,你给公子喂下,快的话,也就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晓竹侧身看着大夫,听到大夫说出这番话后,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晓竹:“你的意思是说,公子马上就要醒了?你确定吗!公子真的要醒了?”
晓竹眼里既期待又有点不敢相信。
大夫:“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呢?公子出问题,我也会没命的,为了保住我的这条小命,也会全力救公子的,如今公子脉象平稳,我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说着,大夫来到桌子上打开药箱,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些药方。
大夫:“这是调神养气的药方……”
大夫写好后将要交给晓竹,可看了看晓竹又觉得他不方便,便把药方揣到衣襟里。
大夫:“算了算了,你一个人守着公子,里里外外都要瞒着,也不容易,我把药包包好给你送来吧。”
晓竹开心的点点头,事情好像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如果安桢能醒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即使晓竹觉得安桢不该那么做,但什么事情,都得等安桢醒来之后再说吧~
晓竹:“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开完药方给我送来就行。”
最后,晓竹又看了看大夫的医箱:“既然公子已经并无大碍,那请先生出入这里的时候,不要带这个医箱了。
本来府侍从对公子就颇有微词,在心里猜测不断,若大夫经常带着药箱出这里,更会让他们增添新的说法,所以无论是为大夫着想,还是为公子着想,送药的时候,还请换一个人来。”
大夫点点头,觉得晓竹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愚钝,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没想到,确实应该注意,公子醒了是醒了,但若因此落下话柄,之后也不好处理。”
大夫拍拍头,有种猛然醒悟的感觉,晓竹不亏是皇家身边的人,言谈举止,行为处事想的都颇为周到。
大夫只想把安桢治好,就不牵扯进这档子事了,根本就没想到,还有什么后续。
若按照晓竹这个说法,他经常拿着药箱在这里进进出出,给其他人看了去,的确有欠妥当,这也是大夫想的不周到之处。
晓竹拜别大夫,看着大夫远远的身影,晓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希望一切都可以顺利一些……”
而另一边,皇君坐闲来无事关心起儿子来。
皇君问身边的侍从:“安桢,最近一直没什么消息吗?”
侍从:“还真未听说,公子有什么过分的举止,听闻公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说是闭门思过。”
皇君听到,安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很开心的笑了:“也算长点心,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生的儿子女儿都太让本君操心了。”
皇君无奈地叹口气,侍从在一旁无助的挠挠袋,这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所以还是不回答好了~
皇君依旧愁眉不展,也不知皇君在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