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张花生的孝顺,还是没有感动母亲,母亲依旧要按照日期,把张花生嫁过去,也就是说张花生能在家里,呆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张花生就不得不嫁给,从未见过面的女子。
而以张花生家里的经济条件,嫁过去之后,张花生会受到妻主怎样的对待,也不好说,毕竟即使男子是赔钱货,妻主也会看人。
花樱国女子势力的很,娘家条件好一些,妻主会另眼相待,若是平常人家,或是小部落的破落户,那便只能当佣人一样的使唤了。
毫无疑问,以张花生的家室,若嫁到女子家去受到的待遇,也只能是一般。
可能真的是男大不中留,张花生刚过完成年生日,第二天,便听说母亲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
母亲不愿再与张花生,纠结这事,拿着盆花,装模作样的走出去。
张花生低下了头,母亲是怎样想的,张花生这么多年一直明白,就是明白,张花生才会成为,家里干活干得最多的人。
张花生已经成年,又常年干重物,虽遇到特别重的东西,仍会吃力,但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模样。
想象一下,张花生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小小的他,背着小小的竹筐上山砍柴,那斧子和张花生的体重差不多,拿起来摇摇晃晃的,可张花生一点没有娇气的感觉,即使满头大汗,仍继续劈柴。
砍柴的斧子是给大人用的,所以张花生在劈柴的时候颇为吃力,经常劈几块就累得不行,总要在地上坐一会,有时直接没了力气躺在地上。
可张花生又不敢休息那么久,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好的时光,都被自己拿来休息,那剩下的活由谁干呢?自己在家中本就不受重视,若再不做出其他贡献,恐怕母亲不仅要数了张花生,还要数落父亲。
张花生也不理解母亲为何这么生气,从自己出生,父亲便一直低着头,做什么事都垂头丧气的,而母亲遇到什么事,都说父亲经常一说就说好久,有时母亲控制不出自己的火气,张花生看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胳膊上都留有淤青。
张花生不想这样,不想让母亲数落父亲,可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并不如妹妹好,妹妹又很高傲,不愿和张花生亲近。
小小的张花生,因为这件事烦恼了好久,那段时间张花生一直处在低谷期,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害得父亲一直被母亲说。
张花生每天见父亲劈柴,便张罗着要和父亲一起去,父亲熬不过张花生,虽不情愿,但也带着张花生去干活了。
父亲觉得张花生毕竟是孩子,即使是男该,但毕竟也是自己生的,同为男子,父亲又怎会不知张花生以后的境遇?
罢了,孩子在自己手里,能保护多久,就保护多久吧,不久以后,但求现在是平稳的。
可张花生想为家里多做一些事,张花生以为,自己多做一些事,母亲就不会数落父亲了,也许还能,分一些笑容给张花生。
张花生的想法果然奏效了,自从张花生开始,为家里做事,母亲虽然依旧对张花生,是男子的事颇有意见,但出于张花生对家里的贡献,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提出来,女子似乎天生就有翻旧账的毛病,一些男子也是。
虽然小有波澜,但大体还算风平浪静,张花生心满意足的,享受这份时光。
可没想到这时光过得那么快,又是那么短暂,前脚张花生刚成年,后脚母亲便着急地,把他这个赔钱货嫁出去。
张花生与母亲说话,母亲也是一副不愿意听的样子,随便拿几盆花便出门溜达去了,明显就是用行动告诉张花生,想继续留在家里吃闲饭,想都不要想。
张花生低头,把拳头攥得很紧,家里什么情况张花生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非常清楚的知道。
他们很穷,是最底层的穷苦百姓,辛苦劳作一天赚的吃食,也将够家中几个人的分享,有时还得紧巴点吃。
富人手一挥,山珍海味,皆到桌子上来,而他们别说山珍海味,就是连放山珍海味的桌子、盘子都没见过。
可没见过,也有没见过的好处,不知道更好的,就不会想要更好的,如果可以,张花生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得到,吃不到,很想要,又隔得太远。
这也是一种,非常人所能承受的酷刑,心里的酷刑,无时无刻,每分每秒,身体的疼痛还能休憩片刻,可欲望在心里埋下种子,便每时每刻都想着壮大发芽,它们可不会自己停下来,甚至会在主人,毫无留意的情况下,把主人吞噬掉。
可种子一旦被种下,就会惊人的速度繁殖生长,一般方法根本无法阻止,除非心甘情愿,放弃一切。
可这话,也只能面上说说,随便听听,若放下真那么容易,都不会有那些紧追不舍的人了。
张花生的欲望,不是银子,而是平稳的亲情,张花生家境贫寒又曾见过多少银两呢?富人随手随手挥霍的银两,一次就够张花生全家,吃个一两年,这样大的数额,张花生根本就没见过。
最让张花生不舍的,是这几年张花生,一直用体力劳动维护的情感,张花生知道自己只有干很多的活,干很重的活,母亲才有可能正眼看待自己,好好待他的父亲。
其实张花生是很希望,母亲可以认同自己的,认同自己想为家,付出的心情,积极为家贡献的行动,可母亲终究过于冷血了,对张花生的举动充耳不闻,置之不理,而母亲的情绪,也不是每天都平稳的。
张花生的母亲,是个情绪化的人,经常不知被什么事搞到晕头转向,心里憋着一股火,气着气着,竟然也不知是因何而生气。
而张花生在家中,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盯着母亲的脸,察言观色,母亲笑了,张花生也跟着笑,若见到母亲面无表情的脸,张花生会尽量少说话,或积极在母亲面前,多干一些活,以此来讨母亲欢心。
这么多年,张花生从来没有喜怒,因为张花生的喜怒,都是由母亲是否开心决定的。
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坚守,却在自己成年的第二天,不留情面的被推出去,张花生真的觉得自己被伤害了,他被深深的伤害了,多年的付出,竟比不上成亲所带给母亲的银两,他张花生,难道真的就这么低贱吗?
或者张花生,从出生便注定是个赔钱货,即使任劳任怨,踏实肯干,每天累到倒床就睡,早晨根本起不来的状态,回到家中,小心翼翼看脸色行事。
而依旧,得不到在意人的重视,整个家呈现出畸形的状态,想到这,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不是张花生想哭,而是张花生的心想哭。
外在的表皮,已经习惯性的,跟随母亲的反应做动作,只有心里的这块,才是属于张花生的。
察觉到主人被伤害,心痛的无法抑制,便用眼泪来渲染,主人此刻无助又悲伤的心情。
张花生吸吸鼻子,可母亲走的很坚决,张花生知道,自己无法再留在这个家了,不管曾经,张花生多么想留在这,可这始终是无法实现。
平稳的环境,再一次被破坏,多年的隐忍,全部打了水漂。
张花生:“我被抛弃了吗?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家?”
在成亲的那两天,张花生表现的很沮丧,经常独自坐在那里。
张花生也不干活了,在知道自己要脱离这个家时,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就剩一个空壳子立在那里,所幸,也没有人逼迫他这个赔钱货,在这几天,继续为家里做贡献。
如果是那样,张花生一定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无聊时,张花生就坐在石头上,等着周围的景色,整个地方张花生都很熟悉,因为张花生经常经过这里,可却没有一次,停下脚步好好欣赏,如今有时间了,可张花生却要走了……
多年来的委屈和屈从,让张花生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这好像,又成了一个好笑的地方,一个连自己想法都弄不明白的人,是不是更加可悲?
张花生:“我是悲伤,还是难过,还是舍不得这个家,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花生问着空气,因为这两天,真的没有人愿意陪着张花生,所有人都知道,张花生即将嫁到别的镇子,那个女主人,有些钱财,给的价格也不低。
就连张花生的父亲,也只是躲在树后面,悄悄的看着张花生,这般垂头丧气模样,陪了他一会,叹了口气,无奈的离开。
张花生已经不属于这所小镇,因为张花生将要嫁到父亲,也保护不了的地方,男子生而卑微,即使父亲心疼孩子,他又能为张花生做什么呢?
他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就连他的存在都要依靠女子,男子离开女子,甚至都活不下去。
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终究是少数,而大部分男子,都不能反抗,自己从出生,便被定下来的命运。
夜已深,张花生躺在床上,枕边已经被眼泪浸湿,今夜他又做了关于从前的梦,梦里张花生又回到,自己被迫嫁给妻主的那天。
而那位妻主,也是把张花生逼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女子可以否认,也可以联合与其他女子,抹掉自己做过的一切。
女子可以,依旧尊贵,高高在上的活着,可张花生不行,所有的错事,所有的矛盾,必须得交给一个人承担,也必须由一个人来平衡。
虽然这一切,张花生都是受害者,但由于他低贱的身份,只能他来承受这些。
所以张花生好不甘,他也很不情愿,为什么自己要不替女人擦屁股?
所以张花生变得偏激起来,而那些女人,则在他身上扣了一个更大的帽子,好像穷人和富人的斗争,从来就没有悬念,而这份等级,永远清清楚楚摆在那里。
男子和贫穷,便身张花生的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