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然阁]
安然回到房间,回想与顾思夜的对话。不得不说,顾思夜确实有点本事,不仅知道秦易木与玉佩的关系,还知道的很详细。
安然从衣襟里拿出玉佩,默默看起来。
果真如兰贵妃说的那样,玉佩并不是普通的玉佩,对秦易木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至于其中的深刻含义,还要从秦易木小时候说起,小时候的他便已经聪慧过人,就连比他大几岁的姐姐,都不如他优秀。
秦易木识文又写武,自觉哪里都不比女子差,可偏偏碍于男子的身份,有抱负却不能施展,但小时候的秦易木却没意识到这点。小时候的秦易木,一直为将来的优秀而努力着。日复一日的练功,日复一日的读书,每晚他房间的灯都亮着。
秦易木一直都这样勤奋,他本就很聪明,又比别人肯用功,无论是学习还是武艺都成长得飞快,可有一天,秦易木的梦却碎了,而打碎他的梦的人正是姐姐。
姐姐是女子,是尊贵的象征,见不得弟弟如此优秀,夺走了母亲大部分的宠爱,一日把秦易木拦了下来。
那天秦易木手拿着书,边走边读书,迎面对上了姐姐秦娟娟。
“大姐,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路成了阻碍,秦易木也把视线挪到姐姐身上。
年轻气盛的秦娟娟早就对弟弟不满了,他真的很嫉妒,明明在花樱国,女子才是尊贵的,即使弟弟再优秀,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可母亲却不这么想,母亲给了秦易木很多夸奖,给了秦易木很多鼓励。
这些都是学习一般,武功一般的秦娟娟得不到的,如此她当然嫉妒,她嫉妒母亲把宠爱都分给了弟弟,对她这个未来的家主视而不见。
一日秦娟娟终于忍无可忍,来到秦易木回房的必经小路来堵他,看着边走边读书的秦易木,秦娟娟心里就没来由的生气。
“可真是太会装了,回房间不读书,偏偏在路上看,莫不是想做给母亲看,还要母亲夸奖一番?”
恰好秦易木正好走到秦娟娟这里,秦娟娟上前一步,把秦易木向前的路挡住了。
“大姐,有什么事吗?”
正在看书的秦易木察觉前方道路的堵塞,便抬头看着秦娟娟,等她说出剩下的话。
前一刻秦易木正在看书,思路并未从书里走出来,看着秦娟娟的眼神有些茫然,而正是秦易木茫然的眼神,让秦娟娟觉得,弟弟对自己非常不重视。
先前就很生气,如今看到秦易木的眼神就更生气了,一般抢过秦易木手里的书,扔到水池里。
秦易木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姐姐,秦易木的心思全部用来琢磨书中道理,对姐姐突如其来扔掉自己书本的行为很诧异,也不知姐姐为何要这么做。
巧的是,秦娟娟扔书的行为被母亲瞧见,母亲正是两年前在战场上死去的秦宰相。
秦易木这边都没什么反应,母亲却不干了,只见母亲快速移步向这边走来,严厉地看着秦娟娟。虽然秦娟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确实不对,但也不至于让母亲用这样狠厉的眼神看自己吧。
毕竟她是女子,女子的尊严是很重要的。
可母亲当时却也没给秦娟娟留什么面子,当着秦易木的面狠狠批评了她:“你把易木的书,扔到溪水里的是不是,快向他道歉!”
“母亲,你让我向他道歉?”
秦娟娟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她好歹也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向男子道歉呢?这要是传出去,她秦娟娟岂不是要被姐妹给笑话了,即使对方是弟弟也不行,弟弟传出去也会有损她颜面。
“秦家的规矩,做错事要道歉。”
母亲十分严厉,也很坚决。年轻气盛的秦娟娟十分爱面子,更不想被闺蜜朋友看了笑话。
“母亲他是男子,您让女子向男子道歉,这在花樱国并不合理。”
秦娟娟说的确实在理,在花樱国女子地位高于一切,无论女子对男子实行任何折辱男子都不能反抗,也不能顶撞妻主,女子便是天,需要男人时刻提心吊胆地供着。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传来,那一刻空气都静止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了,秦娟娟慢半拍的,用手抚上自己微红的脸颊,不敢相信自己被母亲打了。
“难道就因为我不向弟弟道歉,母亲就打了我一巴掌?”
这事不仅秦娟娟想不明白,秦易木也是愣在了原地。
“那是你弟弟!”
见母亲这般向着秦易木说话,秦娟娟也不再压抑自己强忍着的愤怒。
“没错,我就是看秦易木不顺眼,我就是嫉妒母亲,把所有宠爱都给了他。即使他学得再好,做得再优秀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个男人,男人的最终任务,就是侍奉妻主,在家好好带孩子。”
后面的话被秦娟娟咬的很重,秦娟娟是看着秦易木说的,眼里的挑衅清晰可见。
“既然我身为姐姐,便有这个义务帮助弟弟认清现实。您为弟弟编织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但显然弟弟的抱负永远都不能实现。”
‘啪’
又一个巴掌甩在秦娟娟脸上,第一个巴掌秦娟娟愣住了,第二个巴掌秦娟娟已经麻木了。说不定一会还有第三个巴掌,因为秦娟娟不想在母亲的威压停下来,她要帮弟弟认清现实。
秦娟娟锋利的眸子对上秦易木:“我说错了吗?不,我没有说错,弟弟确实聪明,论谋略,论才能,娟娟都比不上弟弟,只是弟弟一介男子,学这么多真的有用吗?学的越多野心越强,只可惜在花樱国,没有任何可以施展的空间,只能看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姐姐,在外面披荆斩棘。”
成功从秦易木脸上看到失落的神情,秦娟娟很满意地笑了。没错,她就是要看秦易木这副痛苦的表情,而且秦娟娟觉得自己说的也没错,身为姐姐理应把其中最深的道理,告诉弟弟。若哪天母亲再也护不了弟弟,有谁又能为秦易木继续编织这场梦呢?反正秦娟娟不会。
在听完姐姐的话后,秦易木感受到莫大的失落,仿佛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在以卵击石。
“原来一切都不会有结果,那我还努力什么?”
秦易木失落地离开了,出乎意料,母亲没有在秦娟娟脸上留下第三个巴掌,也没有安慰秦易木,而是独自离开了。
小路上就只剩秦娟娟一人,秦娟娟扬起脖子,自顾自的走开了。
她觉得自己做的,并无不妥,在秦娟娟看来,秦易木早晚要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是男子,即使再优秀,再有才华,都不可能有施展的地方。
因为花樱国,就是这样一个剥削男人,到极致的国家。女人想要权力做得稳,就只能去剥夺男人的权利,为了杜绝男人篡权的可能,便一点晋升的空间都不会留给男人。
所以也很难想象,优秀的秦易木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施展抱负。
得知真相的秦易木很失落,整个人突然就颓废了,一直以来努力前进的目标,瞬间消失,整个人没了方向。
待在房里空洞的看着外边的草木,心情不好,也不想出去溜达,似乎一些幸运与美好,逐渐远离了他。
如果那时母亲没有对他这样上心,或许现在的秦易木就不会如此痛苦,更或许,如果母亲没有给他这块玉佩,秦易木根本活不到现在。
孰是孰非又从何辩解呢?反正安然听到了版本,是那日秦易木终于在小侍游说下,决定出来走走,母亲就等在那条必经之路。
那是秦娟娟把书扔到水池的地方,也是秦易木梦梦想破裂的地方。
“母亲。”
不远处,秦易木便看到母亲的身影,母亲在那里呆呆不动,显然是在等自己。
秦易木脚步一顿想要回避,恰逢此时,母亲转过身对上秦易木的眼睛,那一刻秦易木再也逃不了了。
母亲是秦易木最敬重的人,也是她发现了秦易木出色的才华,在其他公子学习琴棋书画,想以此来讨好未来妻主时,母亲却交给秦易木武艺,又向秦易木讲了很多征战沙场的经验。
从小秦易木的学习方式,与寻常男子不同,当然这点秦易木不知道,秦娟娟非常清楚。
母亲为秦易木设置专门的课程,让他保留男子应有的气概与风范,又教他熟读兵法,让他从才智谋略上远胜于寻常男子。
母亲一直为秦易木勾勒着很宏大的梦,秦易木也时常想象着,自己会像母亲一样,骑在骏马飞驰沙场的样子。
这是小时候,他经常做的梦,如今才发现梦只能是梦,既然如此,秦易木便决定,不再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今见到母亲,曾经的点滴涌入脑海,却被秦易木强烈的克制回去。
他不能回忆,他真的不能再回忆,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了。
可母亲却把一块洁白温润的玉佩,交到他手里:“只要想做,就能做。母亲看到了你的才华,不想它被埋没。”
“可是母亲,我永远没办法成为你一样的人。”
秦易木失落的说道,但手却把玉佩攥得很紧。
“可你现在若不努力,等日后有机会实现理想抱负,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又该怎么办呢?”
秦易木点点头,从此以后玉佩便成了他随身携带之物,而努力也从未停止,秦易木一直相信他可以成为有影响力的人,他也确实实现了这个抱负,却是以另种方式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