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慈稍稍放开她，声音低低地质问她：“你想往哪躲……小榛果儿？”
什么？
虞甘榛的脸红的彻底，声音软蹋蹋的：“你说什么？”
她想起来他们之前关于应该叫她什么的争论，想起那时矜持着死活不说的潘慈。
怪不得不说……
榛果儿，这称呼未免太甜蜜了些。
不仅说的人会害羞，听的人也会难为情的。
潘慈笑了一声，没好意思再重复，倒是很好意思把她压在墙上，垂眸盯着她：“叫一声阿慈让我听听。”
虞甘榛缩着脖子，声音跟猫叫一样细软：“不，我不要。”
潘慈点点头，破天荒地没有为难她，拉起她的手：“回家吧。”
虞甘榛惊吓地看了潘慈好几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虞甘榛发现潘慈执意要送自己回房间时，终于察觉到危险，离他远远的：“我自己有手有脚也认得路，不用你送。”
潘慈推着她往前走，很是善解人意：“天黑，我怕你摔倒。”
“你把那么大个月亮放在哪里？”
潘慈停下脚步，正色问她：“真不用？”
“不用！”
潘慈看了看身旁的小树林，拉着她进去了：“那就在这里吧。”
被那个亲昵的爱称打断的吻终于续上了。
虞甘榛背靠着树身，承受着他有些小情绪的吻。
不叫他阿慈，也不让自己送她回房间。
真是不听话。
虞甘榛腿都软了，身子一个劲儿往下滑，最后被他勒着腰圈在怀里。
月光皎洁，这个吻却越来越色气，连监视的人都难为情地收回了视线。
潘慈放开了她，却无人知道这个吻到底有没有结束：“乖，叫我阿慈。”
虞甘榛怂了，抖着声音唤道：“阿慈……”
所以能放过她了吗？
潘慈低低的声音宛若墨玉相撞，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吻上了她的唇。
虞甘榛的抗议声消失在彼此柔软的唇舌间。
她真是乖。
那就，再奖励她一个吻吧。
潘慈从翰林院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许久没见，虞归两鬓已花白，背也弯了，身上再也寻不到朝廷重臣的矜贵与风骨。
潘慈视线都不想在他身上多呆：“你有什么事吗？”
虞归来汉云国许久，都没能谋得一官半职，在家里被王氏骂没用，在外面更是抬不起头。他讨好地笑着：“老夫许久未见甘榛了，想让玲珑……”
潘慈目光陡然凛冽。
虞归连忙改口：“不不是，是潘大人，想让潘大人带着甘榛回家吃顿饭，顺便……见见她刚出世的弟弟。”
潘慈嗤笑一声：“虞大人，您可真是不服老啊。”
“清桦已死，我总不能让虞家绝后吧。”
这话无疑戳到了潘慈痛处，他冷笑着：“你那破落的虞家，就算绝后也不可惜啊。还让甘榛回去见她弟弟，你是生怕她眼睛哭不瞎是吗？”
虞归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潘大人，我就是再落魄，也是甘榛的父亲，若你想娶她为妻，就不能不得我准允。”
“虞大人这是还沉浸在自己二品大臣的美梦中？得你准允？甘榛现在还愿不愿意认你这个父亲都不一定呢。”
“潘大人，她认不认无所谓，但你应该不想让你们的婚事无高堂认同祝福吧，也不想让她背上不孝的道德污点吧。”
潘慈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先要入朝重新为官！”
“做官？当官就那么令你向往吗？向往到逼自己女儿去陪别的男人，向往到让您一个清高文人向我这个太监低头摇尾？”
虞归表情冷硬如石：“虞家不能断送在我手里。”
潘慈点点头：“行，我可以帮你，但是今后，不许你再在甘榛面前出现。”
虞归应了一声：“还是希望她能回来，毕竟这也是她的亲弟弟。”
潘慈不知道该不该把虞归得子的事告诉虞甘榛，心事重重地刚走进家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虞甘榛抱着他的腰，仰头冲他笑：“你回来啦！”
潘慈低头亲亲她的嘴，满眼宠溺：“你在等我？”
“才没有！”虞甘榛踮起脚把吻还回去，道，“德全刚把饭菜端上桌，我寻思来门口看看，没想到真的碰到你了。”
潘慈搂着她的腰与她一同往回走，见虞甘榛一直在绞手指头，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玲珑，我能求你帮我件事吗？”
潘慈紧了紧搂她腰的手臂：“你我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我想把哥哥的骨灰拿回来。”虞甘榛去找个虞归很多次，但每次都被他以各种方式拒绝，“父亲对娘亲还有感情，但是对哥哥却无情极了……我怕他又因为哥哥曾经领军抵抗汉云侵略的事，侮辱哥哥……我想把哥哥请到咱们这儿，你可以帮我吗？”
既然如此，潘慈就一同说了：“这不是难事，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虞归有了新的儿子。他来找我说那毕竟是你的亲弟弟，让你回去看看他。”
“新的儿子？”虞甘榛怨恨地哭了，“续弦，继女，生子……玲珑，你说现在我娘亲算什么，哥哥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见她落泪，潘慈心都要碎了：“甘榛，不想去就不去，我会把虞公子的骨灰拿给你的。”
这一顿晚饭，虞甘榛如同嚼蜡。潘慈看在眼里，后悔在心里。
他不该在饭前跟她说这件事的。
虞甘榛忽然问：“玲珑，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我父亲那儿？”
潘慈一愣，取虞清桦骨灰的事不是已经交给他了吗：“我们？”
虞甘榛眼睛还是红的，很勉强地笑了一下：“父亲说得对，毕竟是跟我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弟弟，我应该回去看看他的。我会为他的到来而开心与祝福，但我绝对无法把他当作我的亲人看待。”
潘慈叹了口气，天生的血缘关系虽是牵绊，但没有真挚情感的支撑，亲人之间也可如路人一般陌生。
“那就，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