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甘榛一肚子问题等潘慈解答，一回到潘慈房间，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那陛下为什么会让你来找五皇子？”
“因为只有我立场中立，又好脱身，还有能力查出五皇子的踪迹啊。”
“等，等一下……”虞甘榛听得有些糊涂了，“什么立场中立，你不是姚照的人吗？”
潘慈看着虚空某一点，有些咬牙切齿：“姚泽害死了虞公子，我又怎会真心臣服他？”
提到虞清桦，虞甘榛脸色暗了下去：“玲珑，害死哥哥的是这场战争，是发动侵略的汉云国，是软弱无能的天宁国，也不只是姚照一个人的过错。”
潘慈认识一个人，那人曾经跟随姚照攻打淬白城。
北疆淬白，叛离的游槐安；盐湖大雪，决斗中出尔反尔的姚照。
这一切，那人都告诉了他，让他彻底坚定了与姚照划清界线的心。
但这些，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告诉虞甘榛。她若知道真相，定会再一次伤心落泪，还会对姚照恨之入骨，万一再受到东方丹阳撺掇，干出什么傻事就麻烦了。
这些丑陋和仇恨，由他帮虞甘榛知道、记得，并反击回去就好了。
“姚泽和姚照都不是什么可放心追随之人，但是我们出到汉云国，必须要有些依靠，不然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但是，皇位候选人就这两人，在一定意义上说，我必须要在其中做出选择。”
无论那人如何虚伪卑劣，只要他能登上皇位，都会是潘慈选择的对象。
但他发现，这两人都不是姚晚山最满意的继承人。
而姚晚山最满意的继承人人选，就藏在御书房墙壁上那副为画完的画中。
枯纸丰腴梅，这是曾经名扬天下的东风君最擅长的画。潘慈也很喜欢东风君的画风，知道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是起了莫大的好奇心，便让玉蜂廷查了一下东风君的来历。
虽然没查到真实身份，但知道了东方君出身紫荆城。
流通在市场上的枯枝梅花图全是完成品，却有一副半成品出现了御书房的墙上，这就不得不让潘慈怀疑东风君与皇族的关系。
再一打听，发现皇子中擅作画也最喜梅花的就是姚端。
一切都是猜测，但潘慈决定一试。
于是，他最开始总是有意不谈论姚照，哪怕是夸赞的话都没说过几句。然后，让姚晚山知道自己对虞甘榛的情深，还有虞清桦的死。
姚晚山知道潘慈对姚照的怨念，对他态度好了许多。迈出第一步后，潘慈再继续取得姚晚山信任和重视就轻而易举了。
步步为营，也必须步步准确，若一步踏错，他必将粉身碎骨。
光是听这一计划的全过程，虞甘榛就觉得疲惫。
“天哪，玲珑，你究竟是如何从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中，抽丝剥茧出这么多信息的？”
潘慈淡淡一笑：“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如何能在东厂混出头？”
“那福全呢，他的背叛一定也是你的安排，对吧？”
潘慈笑容僵住，轻轻一叹：“不是安排，但早有所觉。”
虞甘榛一听，有些泄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我们对他不好吗？”
潘慈摇摇头：“福全是很精明的一个人，他可以迅速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喜好，把奉承话说的分外戳心。就连我，也很喜欢听他拍马屁。但同时，福全也是一个慕强之人。那些日子我日日在权力中心外打转，他也只能困于宅院琐碎内，他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了，所以选择离开。”
看不到希望了。
潘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他认识福全的想法时，定是很伤心和失落。
虞甘榛心疼地摸摸潘慈的脸：“不难过啊，玲珑。福全看不到希望只能说明他目光短浅。在我看来，玲珑满身光明，是我见过最无限可能的人。”
潘慈笑得眉眼弯弯：“甘榛小姐戴的高帽子，我也很喜欢。”
“如果五皇子就是不跟你回去，会怎么样？”
“那也没办法了。不过他不回去，这一切就跟我们无关了。陛下是将寻找五皇子之事托付给我，但并没有要求我一定将他带回。如果我劝不动，我们就真的可以找一个地方隐居了。”
但是汉云国的命运就会截然不同。
姚泽和姚照现在都很急躁，姚晚山如果不主动退位，他们很有可能会发动宫变。到时候姚晚山必死无疑。
若是姚泽胜利，继承皇位，汉云国就会大行严刑峻法、苛捐杂税；若是姚照继位，也许他会对百姓好一点，但是汉云国所有赋予女子权力的制度都会被他取消。
这都不是潘慈想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要带姚端回去。
但是……从哪里下手呢？
潘慈想到姚端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就头疼，想了又想，发现似乎除了虞甘榛，没有别的突破口了。
难道真的让虞甘榛去做丫丫母亲。
潘慈眼睛一亮，丫丫母亲。
他问虞甘榛：“甘榛小姐，你知道丫丫母亲的事吗？”
“知道。五皇子说，丫丫是他和一个富家千金偷情，然后有了孩子。但是因为那千金要嫁人，便将孩子送了过来。”虞甘榛撇撇嘴，接着说，“现在想想，他满嘴谎话，说不定，连这个也是编来骗我的。”
其实姚端并没有骗她，只是将话说的半真半假。而且他身份特殊，戒备心难免会更大一些。
不过这些潘慈绝对不会说出了，他不主动说姚端坏话都算很善良了，怎么可能会帮他解释。
现在好歹知道可以从哪个方向努力，说服姚端回去了。
就是要辛苦寿全，去一趟大泽国了。
刚想到寿全，寿全人就敲门：“主子。”得到准允，寿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紫荆城来的信，是镇国大将军的。”
潘慈心里咯噔一声，接过信拆开，信上笔迹遒劲有力，大将气势暗藏。
看过之后，潘慈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镇国将军还不知道邵蕴秀因他受伤之事。
他不想借镇国将军府的东风，但也不想与之为敌。
寿全颤巍巍拿出第二封：“这是给邵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