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杰被潘慈这样推开,心中不悦,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毕竟现在的潘慈,是他父亲的顶头上司。
“许元杰见过潘大人。”
潘慈知道这人和邹嘉言关系不错,看在邹嘉言的面子上,摆不出好态度,但也没再对他甩脸色。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招呼。
看向虞甘榛时,潘慈面容柔和:“你没说今天要出门啊。”
虞甘榛鼓着右侧脸颊,朝虞湘湘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潘慈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虞甘榛的继姐虞湘湘。
果然,苍蝇什么的,都开始围过来了。
“还要继续逛吗?”不用虞甘榛回答,潘慈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替她说了出来,“看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虞甘榛点点头,看向虞湘湘:“姐姐,那我和潘慈先送你回家吧。”
虞湘湘不想无功而返,脑筋飞速转动,拉着虞甘榛的手说:“妹妹,你想吃金丝糕吗?”
“想吃……我自己会买的。”
“汉云国金丝糕的做法和咱们那里的不一样,你想不想吃天宁京城最正宗的金丝糕?我做给你吃啊。”
虞甘榛的确好久没吃到熟悉味道的金丝糕了,有些心动,又怕给潘慈惹麻烦,用眼神向他征求意见。
潘慈点头,表示他认同她所有选择。
只要虞甘榛能开心,他并不在乎虞湘湘是否别有所图。
虞甘榛沉思片刻,朝虞湘湘说:“那就麻烦姐姐了。”
虞湘湘倒是如愿以偿了,许元杰却还思索着如何与虞甘榛、潘慈搭上关系。
在他看来,做过太监的潘慈应该是那么自尊心极强之人,他不受人尊重,相应的就会很渴望与人结交,向往自己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他原以为,出身名门的他与潘慈结交会是一件很顺利的事……
许元杰极快地看了一眼虞甘榛。
看来传言不假,潘慈很在乎她,对他来说,鱼和熊掌就不能兼得。
但如果……虞湘湘真的和虞甘榛关系不错,那么得不到整条鱼,吃一碗鱼汤还是很不错的。
许元杰不想放弃这个了解虞湘湘和潘慈的好机会,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外出摸鱼的邹嘉言。
他连忙招手唤他:“嘉言,这里。”
邹嘉言看到这里这么热闹,忙不迭地跑过来,用折扇拍打着掌心,埋怨道:“好啊你们,一起出来玩竟然不喊上我!”
潘慈淡淡与那两人撇清关系:“偶然遇到罢了。”
许元杰对邹嘉言说:“湘湘妹妹要做金丝糕,你要一起尝尝吗?”
潘慈皱眉,尚未开口,就被兴奋的邹嘉言打断了:“好啊!你们应该不介意带上我吧。”
潘慈自然愿意邹嘉言也来,但是这样,就不好将许元杰拒之门外。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很讨厌被人这样算计。
虞湘湘是最希望许元杰去的人,她拉着虞甘榛的手道:“好妹妹,那你陪我去买食材吧。”
虞甘榛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一次没成功,就任由虞湘湘拉着了。她点点头:“好。”
潘慈肯定要跟着虞甘榛,另两个男人也一块跟去了。
买食材的过程是虞湘湘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她熟练地挑选食材,然后对同类别食材的优劣侃侃而谈,肆意地散发着贤淑的光芒。
虞甘榛就什么都不会,吃一串丸子还弄脏了衣服。她坦然自若地继续吃,让潘慈弯腰给她擦拭衣服上的油污。
虞湘湘握紧了篮子的把手,她也想当被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而不是绞尽脑汁去讨好别人的煮饭婆。
许元杰很有风度地接过她手里的竹篮,微微一笑:“东西不轻吧,我来吧。”
男子年轻儒雅的面孔在阳光下很是温柔明朗,虞湘湘看得失了神。
他……会是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吗?
虞甘榛不好让虞湘湘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便过去帮她打个鸡蛋、递个勺子什么的。
虞湘湘将金丝糕里芯放入蒸笼,和虞甘榛聊起了天:“妹夫真是年少有为。”
夸潘慈的话,虞甘榛总是爱听的。她也有些害羞,但并不推辞这句夸奖,自己还添了些:“是的,我见过的男子里,他的确是最好的。”
虞湘湘却在这番话里听出了炫耀,冷冷一笑,道:“那妹妹就要好好珍惜了,切不可因为他是太监之身而轻慢了他。”
虞甘榛闻言微微皱眉,沉默不语了起来。
虞湘湘没有注意到虞甘榛的异常,继续道:“以前还觉得妹妹傻,就算跟家里置气,也没必要委身于一个身有残缺之人。现在姐姐才发现,妹妹这是目光长远、慧眼识珠。”
话里话外都是对潘慈的轻视,对她与潘慈在一起的行为的嘲讽。
虞甘榛不愿再听了,放下手里的碗,道:“姐姐自己做吧,我去前厅看看他们去。”
虞湘湘看着虞甘榛离开的背影,很是不忿。凭什么她得一个人在厨房里烟熏火燎,虞甘榛就能去前厅招蜂引蝶?
要是让她发现虞甘榛勾引许家公子,她定要回家告诉爹爹!
虞甘榛也不是很想去前厅,她和许元杰是真的不熟。她只在窗口晃了一下,没多久,潘慈就出来找她了。
“不陪那个人了?”
虞甘榛摇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再和她呆在一起了。”
“不想也好。”
省的被虞湘湘找准机会,扑过来吸血。
许元杰对虞甘榛和潘慈的关系很是好奇,见潘慈出去,立刻压低声音问邹嘉言:“虞小姐和潘慈的关系很好?”
邹嘉言在这方面太有发言权了:“何止是好?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恨不得把周围人直接齁死。”
“可潘慈不是……虞小姐真的不介意吗?”许元杰见邹嘉言沉下了脸,连忙解释道,“嘉言,我看得出虞小姐深爱潘慈,只是随便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邹嘉言朋友范围甚广,但不代表他糊涂、不知人底细。他本不想接这个话题,忽然想到许元杰每次都会参加的酸臭书生的杂谈会,道,“应该没有女人会不介意这个吧。”
许元杰很是惊讶:“那虞小姐还……”
“可你看甘榛妹子,她对潘慈的是不是情真意切?”
尽管许元杰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因为我跟他们关系近,所以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元杰,你要听吗?”
许元杰当然想听,但为了保持风度,他还是先矜持了一下:“就看这适不适合我听了。”
邹嘉言神神秘秘地说:“甘榛妹子之前是天宁国一个大世家的千金小姐,在宫里也很有权力,与潘慈更是自小就相识。”
邹嘉言故意说的这么没头没脑,他知道许元杰自己就会把这几句话串联起来。
许元杰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你是说,虞小姐自小就认识潘慈,在他进宫之时动用了权力,免了他宫刑?”
邹嘉言摇头叹息:“谁知道呢,咱又没亲眼见过……不过我看潘慈,他气质华贵,着实不像受过宫刑之人。”
许元杰彻底明白了,怪不得潘慈气度雍容、宠辱不惊,原来……原来他根本就不似传闻说的那样!
潘慈进来时,见许元杰脸色略白,邹嘉言却在一边无声大笑,疑惑不解:“嘉言,你怎么了?”
“没什么。”邹嘉言收敛笑容,问他,“金丝糕好了没?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潘慈白他一眼,在主位坐下:“甘榛说,快了。”
邹嘉言很嫌弃地嘲讽道:“三句话不离甘榛,潘慈,你可真有出息。”
潘慈一律把这种话当作嫉妒眼红。
邹嘉言略微正色问道:“听说你申请了一个月的假,要做什么?”
“甘榛想家了,带她回去看看。”
邹嘉言打趣道:“你回去故国,可别哭鼻子啊。”他一想到潘慈站在天宁国旧址上嚎啕大哭的样子,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潘慈跟往常一样无视他,只当他又犯病了。
他休假,自然是要陪虞甘榛去大泽,请楼远月的牌位回来。
大泽气候潮湿闷热,潘慈怕虞甘榛水土不服,便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秋季,德全和喜全随行保护。
路过云城时,虞甘榛还去看望了尕娘,见她日子过得愈发滋润,心里也为她开心。
到了大泽国,潘慈水土不服生了病,老大夫给他看完病之后,坐在房间外面写药方。
虞甘榛让喜全看着潘慈,自己凑到老大夫身边,问:“大夫,我能问您点事吗?”
老大夫拈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皮都不抬一下:“问。”
“您听说过焰果吗?”
老大夫看傻子一样看她片刻,明白了:“你们不是大泽人吧。”
“对。”
“老夫方才把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丈夫不能人事。想必此次你们也是为了这个隐疾才来大泽的吧。”
每句话都是肯定句,每句话都是正确的。
虞甘榛觉得这大夫深藏不露,佩服的不行:“大夫,您真厉害!您怎么什么都知道?那您说,我家那位,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