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虞甘榛来瑞宁宫给东方丹阳拜年。为了配今天的裙子，她梳的发髻更活泼可爱些。穿的襦裙正是东方丹阳送她的礼物，上身是小巧玲珑的红底白边短袄，领边绣着精致的白花；下裙珠色同丹色纵向交错，裙边悬在鞋面上，露出她穿着粉白绣花鞋的小脚丫。
她一出现，玲珑的视线就控制不住地不断往她身上飘。
今天来瑞宁宫请安的后妃很多，虞甘榛不喜欢这种客套虚伪的场合，向东方丹阳拜完年后，就出去了。
玲珑扫了一眼东方丹阳，也不动声色地退下了。
玲珑站在廊下左右找了一下，没看到虞甘榛，便往瑞宁宫外走去。
瑞宁宫墙外植了一排桂树，他看着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虞甘榛，无奈地说：“甘榛小姐，这树太细了，挡不住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甘榛探出头，小眉头紧皱，“玲珑你又嫌弃我胖了是不是？”
“玲珑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他脸上可没一丝畏惧。
虞甘榛直奔主题，伸出手：“压岁钱拿来。”
玲珑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钱袋，递到她掌心，无奈轻叹：“小吸血虫。”
虞甘榛冷哼一声，颠了颠，又皱起眉头，不满地嚷嚷：“这重量也太轻了吧！亏你还是东厂督主，抠门！”
玲珑很鄙视她：“贪得无厌。“
“本来就……”虞甘榛气急败坏扯开钱袋一看，被元宝的金光晃得噤声了。
玲珑似笑非笑地反问她：“还嫌少吗？”
虞甘榛眉开眼笑，讨好的想去拉玲珑的手：“不少不少嘿嘿……”
玲珑躲了一下，提醒她：“人来人往的，注意些。”
虞甘榛闻言，警惕地朝四面八方看了看。
“你最近是缺钱吗？”
虞甘榛点头又摇头：“有你给的这些，我就不缺了。”
玲珑猜测道：“是学堂那边？”
“不是，我每月月银足够学堂日常的开销。但是我最近想买一件宝物，价格挺高的，钱有些不够。”
玲珑兴致缺缺：“又看上哪家的裙子或者首饰了。”
“不是！”虞甘榛撅撅嘴，有些气恼，“你听我说完。老玄张你听说吧，天下闻名的铸剑师。我哥哥一直都希望拥有一把老玄张亲手造的宝剑，但是老玄张很早就不再铸剑了，今年因为他孙子降生，他想为自己孙子造一把宝剑，材料多了他就打了两把。一把赠给孙儿，一把卖掉。我就想把那把剑买下来，送给我哥哥。”
玲珑点点头，明白了：“想买的人一定很多，你买得到吗？”
“买不到也得买。实在不行我就仗势欺人，说这是东厂督主玲珑要的，看谁不要命了，敢跟玲珑抢东西！”
玲珑忍俊不禁，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你在外面，怕是没少用我的名头吓唬人。”
“被你看出来了。”虞甘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学堂初建时，紧邻一个富商的别院，那老财主竟然说学堂里的穷孩子们会影响他的财运，派了人去拆我的学堂。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拦得住，虞府的名头也唬不住人。我情急之下就跳上桌子，对他们说这是东厂督主玲珑出钱办的，谁敢动这里一块木头，玲珑就会拆他十块骨头！”
虞甘榛跟说书一样，讲的眉飞色舞：“然后你猜怎么着，打手们真的被吓住了。本来气势汹汹的，瞬间就愣在原地跟那老财主大眼瞪小眼。老财主半信半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威胁了我几句，就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了。”
玲珑看着虞甘榛洋洋得意地样子，笑出了声。
“之后我就学聪明了，在京城里，遇到麻烦就报你的名字，保准管用！”
玲珑笑了一会儿，理理袖子，道：“那你就尽管在外面仗势欺人，要是有谁不信，你就去东厂找德全，让他帮你揍人。”
“好好好！”虞甘榛手舞足蹈地，“有你这句话，我真的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她兀自美了一会儿，扯着自己的裙子转了个圈，问：“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好看，像只红炮仗一样。”
虞甘榛对他嫌弃极了：“……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她又想去拉他胳膊，被他轻轻打开，她委屈巴巴的撒娇：“玲珑，你夸夸我，我今天起得那么早梳妆打扮，很辛苦的。你快夸我好看嘛~”
玲珑被她这么缠着，觉得浑身暖洋洋得，忽然凤眸一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冰冷。
交谈声消失，藏在拐角的太监冷不丁和玲珑对视，吓得他叫了出来。
玲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人：“赵公公，听够了吗？”
赵栎装糊涂：“听什么？我来给皇后娘娘拜年，刚经过这儿。咦，这不是虞小姐吗？见过虞小姐。”
虞甘榛看着不知听了多久的赵栎，害怕的都手抖了起来。
赵栎是皇帝陈濛的秉笔太监，四十多岁，手里实权没有玲珑大，但是地位要比玲珑高出一级。
“皇后娘娘正在瑞宁宫中，让玲珑带公公去吧。”
玲珑将赵栎送过去，就立刻出来找虞甘榛。她担心得脸色发白，双眼含泪：“玲珑，怎么办？他一定都听到了，我们会不会暴露了？”
玲珑摇摇头：“别担心，不会的。我们刚才的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逾矩的，有的虽然暧昧，但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私下说话难免会亲昵一些，不会被人怀疑的。”
虞甘榛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玲珑。那死太监竟然扒墙角偷听，真的太过分了！”
幸好玲珑警惕性高，时时提醒虞甘榛约束行为，不然她要是跟平常一样想拉手就拉手，想拥抱就拥抱，那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玲珑温言细语地宽慰她，“不过我们最近都小心一些。”
虞甘榛点点头，刚还苦大仇深呢，突然就笑了。
玲珑哭笑不得：“你这心情转换地也太快了吧。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就是觉得，咱们这样瞒着全天下在一起，真的蛮刺激的。”
玲珑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她苦中作乐觉得刺激，他却更加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