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愣了愣,下意识点头。
“那就好!”
尚不能理解陆绎话里意思,他已捏着空碗行出房门,徒留今夏望着帐顶继续出神。
小眉不知做错何事,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在廊下被吴妈训,陆绎淡淡瞥了眼,无奈叹息,将碗递还吴妈后自顾自去了书房。
月似照水,映的院子皎洁一片,隐约浮着桂花香气,岑福背脊直挺的斜靠在角柱边,听到脚步声,慌调转过来,恭敬唤了声大公子。
陆绎颔首,推门而入,岑福抬步其后。幽暗的房中霎时亮起薄薄油灯,陆绎自书架一角缝隙里抽出一札书信,讳莫如深道:“这封信务必亲手交到王环手上,且要秘密行事,谁也不准透露。”
王环其人,沧州祖籍,虬髯铁面,负膂力善骑射,能力卓绝,后被曾铣识得,招至麾下,让其教兵士射箭,曾铣被捕入狱后,托王环照顾其妻儿,曾铣死后,妻、子流放陕西汉中的城固,也是王环一直鼎力暗中照料,作为当年曾铣案件的唯一可能义无反顾相助的知情人,陆绎直觉,此人定会是夏家翻案的一个拐点契机。
王环视曾铣为恩公,极其痛恨严党,痛恨当朝沉疴腐朽,自罗织罪名既效后,拂袖而去,隐姓埋名藏于汉中,此番岑福即便有书信,也未必能说服他,陆绎沉吟,又道:“除了书信,我还有一句话要你带到。”
岑福接过信札,上头浓墨重笔,书曰:王义士敬启,见陆绎面色沉重,肃容回道:“大公子只管吩咐,我定不辱使命。”
“袁公本为百年计,晁错翻罹七国危。”此为曾铣临刑时赋诗,后被其幕下学生记载于铣冤录而流于坊间,但因先帝令凡妄论者一律视为同党,则人人自危,“切忌,务必先告知他此话,再将信件交给他。”
王环为人耿直,定是心里憋着气无处宣泄,可正因他耿直,多年来不知过的什么粗野日子,若无周全法子,只会惹得他更加忌惮。
岑福担忧道:“大公子,万一他背里将信丢弃……”
从阳春入初夏,夜里常飞出许多幼蛾,见着火光,隔窗而扑,陆绎垂眸,状似无心道:“有时希望是人绝境里活着的勇气。”
一盘棋,进退有定,而王环便是陆绎这盘棋中的先锋,仇鸾也好,王环也罢,为财的折在急功近利,为恩的甘为公解其忧,环之不同,便是大义,陆绎这封信,总会撩起他心底的愤慨和不甘。
“那大公子此去漳州之事,我不能及时跟在身侧,是否让岑寿与您同去?”岑福问道。
陆绎摇头,思量后才道:“他留在京城看住今夏,否则,我怕我前脚才走,她就偷偷跟去了。”
“此事不与夫人明说?”
“自然要说,”陆绎只轻轻道,至于如何说,他微微拢眉,指骨轻扣桌面,片刻后道,“你去把岑寿唤来。”
另一处房内,岑寿正睡的酣然,冷不丁被叫醒,心头一震,又听是大公子有事,忙起身穿衣,疾步奔了过来。
稍喘匀气息,两兄弟各据一角,陆绎瞧了眼,从书桌后绕到岑寿面前,“我明日傍晚动身前去登州,若夫人有疑,多问几句,你只照说是关于戚将军调任神机营副将一事,圣上命我前去相助,其余莫要多说。”
“那,夫人的性子,我怎好看的住。”岑寿犯难的挠挠头。
“看不住?”陆绎颦眉,隐有不悦,四下忽的静悄悄,岑寿被他瞧的浑身发毛,遂壮着胆子起誓,“大公子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他这套话与岑福如出一辙,陆绎失笑,转身踱回书桌后坐下,岑福则略显尴尬的别开脸。
兄弟俩出了门皆是松了口气,岑寿不解的看向岑福,“大公子忽然去登州真的是戚将军的事麽?”
“怎得,你还质疑大公子骗你不成?”岑福道,大步迈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心头却盘算着从汉中到漳州,若是快马至少要十天,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去大公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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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从暗格取出锦盒,打开后,抬手摩挲着盒内信件,烛芯劈啪一阵,火光下,他的面色倏然冷峻起来。
今夏左等右等,仍不见陆绎,有些急躁,心里将他要说的话揣测了十几遍,最后胡乱拽着发丝仰面横卧在榻上,陆绎进门时,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被衾凌乱的堆在一头,一截雪白的小腿搭在上头,裤管卷到了膝盖,今夏正探手抓了几下,立时泛起一道道红痕。
“怎么了?”拨开她没有轻重的手,陆绎在那片红痕上轻柔搓了搓。
话音未落,今夏腾的翻身坐起,也不说话,双目炯炯直视陆绎,后者却微微欠身径直宽衣解带。
愣神功夫,他外袍除去随手抛在了架子上,修长手指灵巧翻转,又是一件中衣抛了过去,眼见他继续,今夏急忙手脚并用爬过来,一把抓住陆绎拆解衣袍的手,“哥哥,你就没有话要说?”
陆绎笑道,“夫人着什么急,若实在急了,你来帮我。”说时竟拉着今夏的手探到自己胸口,仅剩一件里衣半遮半掩,系带松垮,一根指头就能勾下。
“不不不,我不急……”她讷讷,手按在陆绎鼓噪的心窝,害羞的话也说不完整,已然忘了初衷。
“不急?那就先办正。事。”陆绎低头,亲在她唇角,随即心随手动,今夏便踉跄着直直往后倒去。
“陆绎,你先别……”她艰难的寻到自己的声音,然下一瞬,陆绎钳住她双手举过头顶,稍稍起身撤开些距离,今夏正要庆幸,他却拉过被子将两人裹在一起,根本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机会。
今夏的脑子一时间成了团浆糊,陆绎放开制衡她的手,改为全身心的投入这个亲。吻里,静谧的房中,床榻颤动时,溢出女子娇柔嘶。哑的呻。吟,她在陆绎百忙中迷糊想着。
陆言渊,你真是个色中饿鬼!
待至下半夜,筋疲力尽的今夏伏在陆绎怀里,困的眼也睁不开,耳边听着陆绎低低的道:“今夏,我明日要出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