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这个外门弟子是身体也不软了,腰杆也挺直了,内心的恐惧也克服了,开始一心和苏瑜瑾没话找话起来。苏瑜瑾也借此弄明白了许多他并不知道的东西,以至于这场谈话彼此都很满意。
原来这个星野老人建的所谓宗门不过是一间另类的学院罢了。名门世家的掌权者因为垂涎星野老人的星辰之力,特意派遣家中有资质的弟子或者直系前去跟随他学习。而学习的条件就是名门世家会护星野老人一世安宁,不会没事找事的随意率领着宗门里的所有打手围攻他,当然,奇珍异宝之类礼物的礼尚往来也是不能少的,就权当自家子弟在“学院”中的学费了,只不过是这个学费稍微贵一点而已。
虽然世家大族们舍让了很多,可是星野老人本身就是被强迫收徒的,所以就算有以上这些好处,弟子们也大多开窍乖巧,星野老人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坏脾气与他们宣泄,久而久之,宗门内那些来求学的宗门子弟大都不乐意跟随星野老人学习了,而是选择了与自己出自同宗同族,之前被星野老人调教出来的前辈。
毕竟前辈们虽然教课的过程中没有星野老人那样通俗易懂,但是基础知识总是一样的,这些弟子们哪怕自己学习自学成才,都不要星野老人教了。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外门弟子听内门弟子唠嗑时听到的八卦,他本人连被星野老人教的资格都没有,又谈谈何说放弃星野老人授课,转而去求与自己同宗同族的亲师兄师姐教授自己呢。
外门弟子平日里听师兄师姐讲掌门八卦听的都快要起茧子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活生生的掌门,一时间只觉得掌门并没有师姐师兄们说得那么凶,甚至还有一些可爱。
所以他才胆大的敢于老祖说上这么多话,甚至还飘飘然的在心中想,老祖这样包容自己,是不是看中了自己的资质,想要收自己为亲传弟子?
但是他没敢把这句话问出来,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苏瑜瑾。苏瑜瑾虽然隐隐约约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他是为了让这个外门弟子告诉他更多关于宗门的情况,还是装傻充愣的打太极蒙混了过去。只要那个外门弟子信心爆棚,误以为自己真被老祖看中,要一步飞升了。
一番话下来宾主尽欢,外门弟子满意的把苏瑜瑾引到了宗门外,紧接着一众内门弟子在感知到苏瑜瑾的气息之后,纷纷御剑飞来,在飞到苏瑜瑾面前之后又赶紧下剑跪倒在地,齐声喝道:“恭迎老祖回宗门。”
说完之后,也不起来,都抬起头看向苏瑜瑾,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指令。
“行了,都起来吧。”苏瑜瑾在和领头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才盯着他的眼睛,试探性的说道。
两方人一时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对面的那位领头人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气息,他先是上前走了一步,然后悄悄凑到苏瑜瑾耳边,试探的询问他道:“师父之前不是说要去小院中闭关一段时间冲击大乘后期,若无要事让我们不要去打扰您,可又缘何现在出来了呢?”
这名弟子平日里应该与星野老人相熟一些,苏瑜瑾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在脑海中想道。在只有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这弟子并没有称呼自己为老祖,而是暗中叫自己师父,想来他应该是星野老祖属意的继承人,所以才能在他面前放开些。
不然寻常弟子可能类似于自己碰到的外门弟子那样,连星野老人闭关的原因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询问自己为何提前出关了。
想到这里,苏瑜瑾尽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然后才温声细语的说道:“我昨日推算天道,算出近日里会出现大事,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时辰,所以才出关告知你们一下,好让你们的家里都做足准备。待会儿引我去大殿,然后召集宗门的弟子,我有事情与他们宣布。”
说完之后,苏瑜瑾突然捂住了嘴,表情看起来有些惊悚。
“您怎么了?”那弟子本想领命退下,可谁知苏瑜瑾脸上突然露出了这样的怪异表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试探的询问道。他以为苏瑜瑾突然又感知到了什么天道的秘密,所以询问的时候无比小心,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可是谁知道苏瑜瑾其实只是单纯的惊讶,并没有别的意思。
“无事,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记下我说的事情,先下去吧……等等,引我去殿中再下去,我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苏瑜瑾犹豫的摆了摆手,刚想说让那弟子自己一个人去忙,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所谓大殿的位置,所以又改了口风,要他带自己去。
那弟子虽然疑心苏瑜瑾的喜怒无常,可是星野老人平日里积威已久,弟子主动询问他为什么提前出关已经是底线,若是再问他为什么状态不对,那就明摆着是找死了。毕竟修炼星辰之力的人平时总能接触些平常修士接触不到的秘密,若是自己在他得知不好的事情之后装在枪口上,才真真是冤枉极了。
所以那弟子的话虽然已经到了嘴边,但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转而摆出了一副乖顺的表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对苏瑜瑾说道:“老祖闭关已久,想必身体早已劳累。弟子这就引老祖前往大殿,还望老祖莫怪弟子冒犯。”
说完之后,没有管周边人惊讶的目光,召唤出自己的剑来,掐了个法诀,就带着苏瑜瑾飞上了天。苏瑜瑾被这一波操作震惊的错不及防,直到因为身边的风太过激烈而下意识的给自己身体套上保护罩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个看起来异常乖巧懂事的弟子给带上了天,惊愕的对他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又气又急,仿佛带入了星野老人的思维,觉得今天被自己的弟子带着御剑飞行,属实是损了自己身为宗主的尊严,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脸面都丢干净了,属实是不可饶恕。
“您不是说让我引您前去大殿吗?”那弟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放慢了御剑飞行的速度,然后试探的询问苏瑜瑾,“现在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引您去大殿呀。”
苏瑜瑾看着弟子无辜的表情,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摇了摇头表示算了,让他继续御剑,快些赶到大殿。
苏瑜瑾现在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证实,关乎他人身安危的那种。所以现下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只是让弟子飞的快些,飞得再快些,好让自己快点赶到大殿,弄清楚那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
在苏瑜瑾的催促与弟子的全力飞行下,苏瑜瑾很快就到了大殿的门外。他挥挥手表示让弟子去执行他方才吩咐的事情,然后自己独自推开了大殿的殿门,坐在了殿中正中间代表着权力与地位的主座之上。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眼珠转了一转,试探的说道:“我是苏瑜瑾,并不是什么星野老人。”
他说出口的明明是这句话,但是声音传到外面却变成了一段意味不明的乱码,让人听不懂其中的意思,直以为发声的人是在胡乱讲话,而话语中也无甚其他的意思。
果然,在冥冥之中,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限制着自己的这具身体,而自己除了其他的时间能够自由活动与讲话以外,想来其他特定的时间点都会被他控制,然后说出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或者说做出一些自己也根本不想做的事情。而且在自己想要说出自己不是星野老人这个真相时,这个东西还会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声音发不出来,甚至干脆屏蔽外界,让他们解读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果然是好手段。
可是星野老人究竟是怎样控制自己的呢?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块破木头,在陷害完自己之后,浑身的灵力更是荡然无存,按理来说,他是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可他偏偏就是控制了,而且还控制的这样彻底,彻底到连苏亦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所以说,星野老人很可能并不是控制了自己,而是把自己送到了某个特定的环境之中。这个环境也并不受他控制,而是天然存在某种类似于天道的强大事物,能够约束其中的人物在关键时刻走上他们关键的轨道,并且一点儿也不能出错。
而星野老人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以他为主角的特定场景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的记忆里。
记忆是在过去发生的事情,早已成为既定事实,所以完全不可更改。这也是苏瑜瑾为什么会被控制住说某种当事人都不明所以的话的原因。
是的,苏瑜瑾之前所说的出关理由并不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而是这具身体自己说出来的,苏瑜瑾在说的时候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只有在说完之后,才能回忆起来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所以他才这样惊慌失措,毕竟一个修士控制不了自己身体这种事情,可是关乎他自身性命的大事。
可是为什么星野老人会把自己投放到他的记忆中呢,难道是为了趁机杀死自己?不,不对,若是想要杀死自己,他就应该把自己的灵魂随意扔到某个仆从身上,自己这样就会轻而易举的死亡。而不是放到他自己的身体上,让苏瑜瑾享受着周围人恭敬的待遇,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宗主。
所以星野老人拼尽全力也要把苏瑜瑾送到他的记忆里面,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苏瑜瑾就不得而知了。
在他思考的功夫,那名领命下去通知众位弟子在大殿内集合的弟子早已经率领众人来到了殿门外等候,在给苏瑜瑾传了个音之后,就开始恭敬地在大殿门外等候苏瑜瑾的召见,看起来十分恭顺。
“进来吧。”苏瑜瑾把一丝丝灵力夹杂进声音之中,然后用灵力运送着声音把它们传到每个弟子的耳旁。在确定所有弟子都听清楚他的话语之后,才把灵力收回丹田之内,不浪费一丝一毫。
“是。”领头的弟子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轻缓地推开大殿殿门,率领着众位弟子走了进来。苏瑜瑾坐在高位上,俯视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等到他们全部都排列整齐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我明日子时将在满江峰渡劫,各位世家子弟们劳烦告诉你们的长辈,观看我渡劫可以,但不要打扰在这期间打扰与我。还有,我闭关的时候曾演了一卦,卦象说修真界将发生大事,但好在能绝处逢生,还望各位告知才是。”
说完之后,就挥了挥衣袖,引来一阵风,把所有弟子都轰出了大殿,顺便还把把门关上了。剩下几位弟子面面相觑,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师兄,这可让我们怎么办才好?”人群中的一个弟子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咬了咬牙之后,转身开始询问之前与苏瑜瑾表现的十分亲近的那位弟子。
“是呀是呀。”在这句话说出之后,周围的弟子纷纷开始附和,声音瞬间嘈杂起来,嗡嗡的让人心烦。
“行了,都给我闭嘴!在老祖大殿门外都敢如此喧哗,你们可还知规矩二字怎么写?”那弟子大喝了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等着所有人都不出声之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了周围的弟子一圈,说道,“既然老祖已经说了让你们通知家里,那就乖乖按照他说的去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老祖渡劫之前打点好宗门的一切,让他去天界做神仙的时候无后顾之忧。”
说完之后,随意瞟了周围人一眼,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