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成了魔,还差点杀了我。”艾期颐挑了挑眉,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当时他的爪子伸向我,我为了保全自己,便把他放在了那里,只带了你出来。”
“他怎么可能入了魔呢?”艾期颐还是有些不信,他瞪大眼睛看向艾期颐,百思不得其解。
“可事实就是这样,他入了魔,还差点让我折在那里。”艾期颐耸了耸肩,站了起来,“如果你不信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怎么,你生气了?”苏瑜瑾这时候终于听出来了不对劲,他有些手脚无措的下床走向艾期颐,忍着羞意走上前,把头轻轻的搁在了艾期颐的肩膀上。
感受着肩膀上微微的沉重,艾期颐方才肚子里憋的气一下子全都泄了。他摸了摸苏瑜瑾的头发,温和的说道:“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绪,报歉。”
“你是我的道侣,虽然唯一很重要,可你在我心里更重要。”苏瑜瑾想了想,又说道。
听完苏瑜瑾说的这句话之后,艾期颐的心脏几乎软成了一滩水。他点了点头,但是又怕苏瑜瑾看不到,于是说了一个“好”字,尾音上扬,想来现在十分愉悦。
“好了,时候不早了,想来你也困了,我们去休息好不好?”苏瑜瑾抬起头来,揽着艾期颐的肩膀说道。
艾期颐点了点头,虽然对肩上失去苏瑜瑾的温度而感到淡淡的遗憾,可却被要和苏瑜瑾同睡一间房的喜悦压了过去。
“潇潇他们好像还在等我们,不好让他们久等,等明天我们就去找他们吧。”苏瑜瑾刚刚走到床边,突然想起远在江南某个小城的沐潇潇,于是对艾期颐说道。
艾期颐方才刚刚消下去的气又涌了上来,他上扬的嘴角微微下拉,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苏瑜瑾,语气如常的说了声好。
天边方才还闪烁着微弱光亮的星子不知何时被彻底掩盖在了黑暗之下,艾期颐微微抬眼看向天边,眼睛与天空一般,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眼睛再睁开时,天色已然大亮。苏瑜瑾小心翼翼的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因为睡了一个晚上而僵硬的四肢之后,转过头去看着在他旁边睡得正香的艾期颐发呆。
艾期颐此时紧紧皱着眉,偶尔会发出一声轻轻的鼾声,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完全没有醒来时那副温柔的样子。
苏瑜瑾用右手摸向艾期颐的额头,试图给他把额头抚平,可试了半天不仅失败了,而且艾期颐给吵醒了。
“师兄,你醒了?”艾期颐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对。”苏瑜瑾下意识的对着艾期颐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仿佛有些心虚,“我弄疼你了?”
“没有。”艾期颐眨了眨模糊的眼睛,感觉总算有些清醒了,他盯着苏瑜瑾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只不过是我睡的比较浅,所以一点动静就能把我弄醒。”
这时候艾期颐的眼睛依旧有些模糊,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能看清楚苏瑜瑾之后,对着苏瑜瑾露出了一个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温和微笑。
苏瑜瑾点了点头,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话放到了肚子里。他双手支撑着床板,从床上站了起来。
“师兄不再睡一会儿了?”艾期颐拽着被角,问道。
“不了,我出去用通讯符跟潇潇联络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儿把。”
说话之间,他已经穿上了衣服,一边在床下穿鞋一边说道。
艾期颐乖巧的对着苏瑜瑾点了点头,在他转过头去之时却猛然攥住了被角。沐潇潇,又是沐潇潇,在师兄眼里,想来不管谁都比自己重要吧。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苏瑜瑾面前,自己前世的冷静自持都化为泡影,飞向了天边,只剩下了焦躁与嫉妒。
是的,嫉妒,艾期颐嫉妒被苏瑜瑾关注的任何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可苏瑜瑾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他拥有全天下最美好的品质,他永远都不能拒绝倒贴过来求自己帮忙的任何人。艾期颐以为自己可以容忍这些的,只要苏瑜瑾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好。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再容忍下去可能连师兄都会丢掉。
现在,他不想忍了。
艾期颐松开已经被自己攥的不成样子的被角,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而另一边说要和沐潇潇联络的苏瑜瑾走到墙角处拿出通讯符,用灵力燃烧一角之后,上面便显现出来了沐潇潇的面容。
“师兄!”沐潇潇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苏瑜瑾居然会跟自己主动联络,“你出什么事情了,这些天来一直是期颐师弟跟我联系,他只是说你出了事情,可什么事情却怎么也不肯说。”
“只不过是受了一些小伤罢了,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苏瑜瑾为了验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在原地转了个圈给沐潇潇看。
沐潇潇并不相信苏瑜瑾口中的受了个小伤的说辞,毕竟什么小伤会让自己连联络他都联络不上?但是现下看苏瑜瑾确实是活蹦乱跳,没有什么大事,放下了心,嘱咐了他几句以后不要这样了之类的话便不再开口。
“潇潇,你现在在何处?琅嬛秘境十日后就要开启,我们需要快些去找你会合。”苏瑜瑾突然想起来了这次和沐潇潇联络的主要目地。
“之前艾期颐说要我先去琅嬛秘境,于是我就把魏思岚亲自送回了他们的族群,然后再去琅嬛秘境,现下就在他们族群周边的小城里,叫东南城。”
沐潇潇给苏瑜瑾细细讲了东南城所在的方向,然后表示自己会在这座小城内最大的一家名为醉仙楼的客栈内歇脚,他们去这个客栈里面找她便好。
苏瑜瑾点了点头,接下来便中断了此次的对话。
琅嬛秘境再过十日便要开启,因此苏瑜瑾几人需要快速和沐潇潇他们会合。时间紧迫,几人再也不能耽搁,于是在打听清楚方向之后,苏瑜瑾几人便打算朝着沐潇潇所在的小城内出发了。
沐潇潇落脚的小城虽然是叫“东南”,可实际上却是在东北方向,和苏瑜瑾几人所在的方向遥遥相对。
路程遥远,时间又很紧迫,因此在和小石头和程慕颜商量了之后,几人打定主意直接乘坐着飞行法器飞到沐潇潇所在的方向,不再在途中停顿。
在天上飞行的日子很枯燥,苏瑜瑾只能看到漫天的云朵或者是偶尔飞过的飞鸟,于是这些日子里唯一的消遣,除了和艾期颐叙旧以及了解小石头和程慕颜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因为程慕颜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她现在毕竟是人类女性的模样,因此苏瑜瑾碍于礼节并不总是和她交流。相应的,男子模样的小石头变成了他交流的对象。
此时,他们正在为方才经过灵舟之外的鸟类是什么品种而争论。
“说实话,我觉得那只鸟应该是毕方的后代黑鸢,你看,它确实是只有一条腿。”苏瑜瑾指着和灵舟并驾齐驱的鸟类大喊。
细细看去那鸟类如苏瑜瑾所说确实只有一足,但翅膀却和传说中毕方身体为蓝色,有红色的斑不同。它浑身漆黑,若是不仔细看反倒与魔界的魔鸟相似。因为它一足而浑身羽毛发黑的特点,苏瑜瑾才认定这是毕方的后代黑鸢。
可是站在旁边观察的小石头却摇了摇头,他语气坚定,仿佛自己说的才是真相:“它一定是黑隼,你看它的身形与它锐利的眼神,若说不是黑隼绝对没人相信。”
“可它只有一只足。”苏瑜瑾不甘示弱的辩解。
“它的眼神很锐利。”小石头紧跟其上。
“可它确实只有一只足。”苏瑜瑾又重复了一遍。
“但它……”小石头还是不放弃说服苏瑜瑾的想法,他激动的辩解,可刚刚说了一半那只在灵舟旁边飞翔的大鸟终于忍无可忍的飞到了苏瑜瑾和小石头旁边。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是毕方!”大鸟,不,现在应该叫毕方了,激动的说道。
苏瑜瑾和小石头愣愣的看着毕方的身躯,直到它说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于是俱都红了脸颊,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原来是毕方啊。”苏瑜瑾摸了摸脸颊,呵呵的笑了两声。
“对呀,我是毕方,怎么,我长得不像?”毕方收起他那几乎有两米长的翅膀,摇身一变,变为了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男子。
苏瑜瑾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你的羽毛为什么是黑色的?”
毕方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眨了眨,黝黑的脸上居然诡异的浮现出了一层不明显的红晕:“这说来话长……好吧,其实我是被一个人类修士用灵力烧成了这样。”
等等,你被一个人类修士烧成了这样难道是什么好事情吗,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娇羞的表情?苏瑜瑾看着毕方的模样,在心中无声吐槽。
毕方并不知道苏瑜瑾心中的吐槽,他对苏瑜瑾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仿佛是觉得有些害羞,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嗯……毕方兄……”苏瑜瑾有些犹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毕方把脸从手掌中抬起来,脸上挂满了可疑的潮红。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小石头看苏瑜瑾的表情便知道他是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于是急忙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拽到一边之后对着毕方尬笑道。
毕方好奇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没有在意两人的异样,而是对苏瑜瑾和小石头提出了一个请求:“我想再去东南城找那个人类修士,不知道几位道友是要前往何方,可否带我一程?”
在毕方说话的空挡,发觉灵舟外面吵闹的艾期颐走了出来,恰巧听到了毕方的请求。
艾期颐挑了挑眉,刚想再试探一下毕方,苏瑜瑾却傻傻的率先开了口:“你有翅膀,为什么还让我们载你一程呢?”
苏瑜瑾说完,小石头认同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看向毕方。
“诶呀讨厌。”毕方幻化出来翅膀扇了一下苏瑜瑾,把他扒拉了一个踉跄,“我方才都说了那人类修士烧了我的翅膀,现在人家的翅膀半生不熟的,有些飞不起来。”
说完之后,还娇羞的笑了两声,虽然并不如小女生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可确实有杠铃般的笑声那样深厚。
深厚的苏瑜瑾三人包括出来看热闹的程慕颜集体抖了三抖。
“咳……”苏瑜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看着毕方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们也是去东南城的。”
说完之后,毕方就如炮弹一般,不顾自己庞大的身躯,猛地跳到了苏瑜瑾的身上,把尚且虚弱的他压得几乎出现内伤。
“谢谢你人类!”
说完之后没等苏瑜瑾反应,迅速从他身上下来跳到了两米高的小石头身上,居然把他给压了个踉跄。
“谢谢你除晦石。”毕方看出了小石头的真实身份。
“谢谢你……”毕方抱完小石头之后,直直冲到了程慕颜面前,还没等她拒绝,就直直的刹住了车。“等等,你是隔壁山头的母老虎?”
毕方突然大喊。
而旁边因为毕方扑到苏瑜瑾身上而面色不善的艾期颐神色突然一凛,明白这只毕方认识程慕颜。
他目光凝滞了一瞬间就立马恢复了正常,谁都没有看出异样来。而另一边在程慕颜懵逼的表情中,毕方依旧还在喋喋不休。
“我说怎么总不见你,没想到你一个老虎居然和人类和石头混到了一起,你之前不是最鄙夷人类的吗,怎么,转性了?”毕方神色一厉,讥讽道。
在毕方说出这句话之后,程慕颜脑袋突然一疼,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已经被遗忘的深处流了出来,直直冲刷着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