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骗了你。”宋凛一手在身后紧紧攥着萧驿的手,身上气息恐怖的吓人:“我骗人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别无他法,今日也是一样,你若想带走萧驿,除非杀了我。”
“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能杀人。”离火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慢慢朝他们两个这边走来:“你少给我安什么罪,除此之外,我倒想问问你们---骗赢了我的感觉如何?”
“是不是也不怎么样?”他的脚步停在了萧驿跟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却不再有那种强烈的吓人的欲望:“欺骗了我一次,不过换来了一个月的光景而已,却断送了你们两个人的性命,值得吗?”
萧驿往旁边挪了一步,毫无畏惧的看着他,很坚定的答道:“值得。”
“如果我的命是用我的幸福换来的,那么我不如不活。”
离火没有生气,只是认真的看了他一会:“我就大概猜到你会这么说,真没意思。”
萧驿忍不住蹙眉,他认真的打量了面前这个“离火”一眼,觉得十分诧异。
他没有手绳,身上那股庄严而不可侵犯的神息也不是能伪装出来的,他的确是离火本尊。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这个人给他感觉这般不同了?
“算了,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离火移开了目光,语气淡淡的道:“我不会杀你们,也不会强行把你们分开,但我有个条件。”
萧驿和宋凛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上,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一脸警惕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你想干什么?”
“条件很简单,你们也绝对做得到,对你们来讲,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离火上前拉住萧驿的手臂,低声道:“让我跟着你们,接下来的六十天…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要待在你身边,萧驿。”
宋凛扯开了离火的手:“恕我不能…”
谁知道你对我的人是什么居心?
“可以。”萧驿眼睛眨也不眨的打断了他的话,替他答应道:“可以,你想跟多久就跟多久。”
…离火的房间就在萧驿和宋凛的隔壁。
回去的一路上,他家师兄都没跟他说过话,显然是生气了。
他生气的原因,萧驿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怎么他原先不知道他家师兄肚量和忍耐力这么小?
萧驿跟在他屁股后面,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还没等开口说什么,离火就哼了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张口就是挑拨离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某些人心眼要不要这么小?”
他这话一出,宋凛身上的气息就更恐怖了。
萧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离火神尊,谁知道你想不想对我做什么,你要是想的话,谁能控制得了啊?”
“也是。”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该考虑这阵子要不要对你做些什么了,毕竟…”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宋凛就拔剑回身指着他了,显然气得不轻。
“收一收,收一收。”离火笑着哼了一声,两指夹着剑锋往旁边移了移:“这火气大的,一句话都听不得?”
宋凛一脸怒意的看着他:“你说的是我的爱人!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已经算很仁慈了好不好?”离火讽刺的勾了勾唇角:“你们都是男人,凡间也没有成婚这一说,不过也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别说没成婚得了,就算是成婚的,若我看上了又如何?我找到能抢到手。”
萧驿瞪着他:“你还很得意是吗?还得夸夸你是吗?”
“是。”离火垂眸,眼神深邃的看着他:“因为我懂得,就算强抢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萧胥蘅,你之前说过,当我学会放手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资格对你说爱了,这句话还算数吗?”
萧驿愣了,明显没有想到离火有这等觉悟。
分明一个月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离火眼色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根本没有期待他会回答:“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早三百年的时候,我的同僚青莲上神看上了一个凡人,他和这个凡间女子相爱一世,同她白头偕老,那女子死去之后,便入了轮回,她喝了忘川水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他却无法释怀这段感情,他是很中规中矩的神,哪怕再爱这个人,也不会为了她做什么违背六道的事情,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转世。”
“然后呢?”萧驿蹙眉问他。
“第二世,她生逢战乱,青莲上神去人间之时救了她一命,两个人也的确是有缘分,在日渐相处之下,这两个人相爱了,定下了婚约,可青莲上神乃是司花之神,在这个时候,他奉天帝之命要去驻守瑶池蟠桃花一个月,天上一个月,人间数年,等青莲上神出了瑶池仙境之后,却发现和他约定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他离去的一个月,人间已然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等他再去人间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再度转世为人,并且嫁给了别人,有了夫婿。”
萧驿顿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如此专情的故事,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离火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道:“这要我那同僚如何释怀呢,后来他去查了,知道女子的第二世不是没有等他的,她一直在等他,苦苦等着,等到死的那一天,直到合眼的那一天,她也坚信他会来找他。”
“如果你们两个是我的同僚青莲上神,你们会释怀吗?你们会把自己所爱拱手让人吗?”
“不会。”宋凛放下了剑,眉眼淡漠的看着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忍受把所爱之人拱手他人。”
即便前世他亲眼看着萧驿和别人成亲,他也从来没有释怀过,他不知道萧驿对他的感情,却依旧每日活在痛苦之中,每见他一次,他都要极力的忍着把他抢过来的冲动。
难熬至极。
萧驿沉默片刻,答道:“我也不会,即便我知道此生我已与他缘尽,我也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感情这种事情,是控制不了的,更不要提释怀…怎么可能?”
“你们觉悟这样高,尚且如此,更何况我那从未经历过此事的同僚。”离火闭了闭眼睛,似乎对此事也甚是惋惜:“他不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尽了,他执着于此,再次来到了转世第三次的女子身边,向她求爱。”
“但是对于那女子来说,青莲上神即便再优秀,不过也是个陌生人。于是,青莲上神便亲眼看着所爱与别的男人日日欢好…后来,那女子有了身孕。”离火如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自此,我那同僚便疯魔了,他看不得他们幸福,一点也看不得,他忍到了极点,便做了错事,他抢走了那女子。”
萧驿一顿:“抢走了?怎么抢走的?”
离火顿了顿,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强行将他带走。
然而在人间的这数月,他见到了太多不一样的风景,见了太多为爱痴迷的人。
他不可能没有感触,越是孤寂的人,越容易变。
他这次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将她带离了人间,关在了自己的神府,好吃好喝供着,女子当然不理解,她更不信什么他们二人是曾经的恋人这种说辞,她没有前世的记忆,青莲上神也不肯像我一样使手段让人恢复前世的记忆,所以一来二去,他们彻底误会了。”
“你们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
萧驿可以想象得到事情的结局大概是什么样的,但他没敢说。
因为这结局实在太让人心痛了。
“那女子从现世镜里看到自己的夫婿因为失去自己疯了,后来亲眼看着他死去,大受刺激,恨极了青莲上神,她可以死,却恨他恨到不想让自己的来世遇见她,于是某天黄昏之时,她一个人偷偷跑去了诛神崖边,她跳了下去。”
“灰飞烟灭。”
离火讲完这个故事,眼神深邃的看着面前明显被这个故事虐到了的萧驿,低声道:“这不是这个故事的结局。”
“不是吗?”萧驿的眼神不可避免的亮了起来。
离火讽刺的笑了笑:“两个人的感情,只死了其中一个,怎么可以叫做结局呢?我那同僚,青莲上神,他死不了,他还活着,一直活到了今天,你觉得,从那女子死直到现在,他每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生不如死。”
“他前一阵子还跟我说,是他错了,他应该早早放弃这段缘分,成全所爱之人的幸福,他说,但凡他有这等觉悟,他也不会永远失去所爱之人的那张笑脸。”
萧驿蹙眉低头想了一会,总觉得青莲上神也不是绝对做错了的。
离火看了他一会,伸手去握他的手:“萧驿,从前我就知道这个故事,然而那个时候我并不懂人和人之间的这种羁绊,只从这个故事之中体会到了爱情的愚蠢,因为它把青莲那家伙害的太苦了,然而,现在因为你我明白了,这个故事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