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们再交流什么,那群修士就乱了套,萧驿开始隐约的听见人群里有人在哭,还隐隐的闻见了一股尿骚味。
有人竟然只因为系统发布了人境试炼的任务就吓尿了。
萧驿有些无语的啧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穆离说的没错,这届修士的质量的确不怎么行。
不仅如此,一个身形壮硕、平日里总是在女修士面前逞能的的壮汉突然哭出了声:“我还跟我母亲说了,等这次试炼回去回家吃好吃的呢,现在怎么办?我回不去了…”
他这一哭可好,心智脆弱的也都跟着哭了,不少人都崩溃了,就连角落里一直忍着没哭的几个女修士也跟着小声啜泣了起来:“怎么办啊,我还在寝室偷偷养了几颗决明草呢,我要是死了,那决明草没人浇水了不也死了吗?”
“我再腾云阁买的胭脂水粉还没到货,我要是出不去,那不是便宜了别的小妖精吗?”
幽都的大门前,五十多个人乱作一团,乍一看去,只有他们奇葩五人组还有角落里一直沉默着的一个女修士没什么反应。
萧驿听的脑子嗡嗡响,忍不住清了清耳朵,继续出神的想着方才系统提示的那几句话。
他们五十六个人扮演的就是“医仙” 的角色,表面上来看,系统是要他们用医术将这些居民身上的“人疫”治好。其实则不然,因为如果要他们在一天、也就是十二个时辰之内需要找到治疗人疫的方法,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们会个屁。
换句话说,上古那些最聪明的人族都没办法根治,药谷的初代的神医都没有办法,更何况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修士呢?
“喂,这里有谁会医术的吗?或者是有没有人刚好就是从药谷来的啊?”萧驿不死心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并没有人回答他,人群里的哭声反而比刚才还大了。
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说,通过这个试炼的点根本就不是什么治疗“人疫”,题点一定在别的地方。
萧驿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系统还说什么生气值…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数值---100。
暂时是满分。
如果这个分数下降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会“出局”吗?
至于他们所说的“出局”是不是死,萧驿不敢苟同,至少他不认为倾雪阁会在一个试炼里让他们惨死。
好多修士都是来自世家的,若是真的出了事,只怕那些人要声讨倾雪阁的上层。
他来来回回的想着系统方才说的那些话,试图从里面再揪出来些什么要点。
与病患接触过多或者不理睬NPC病患的医仙会损耗一定的生气值…他们必须要和病患接触,接触了之后他们还会掉生气值,也就是说,要他们把握好其中的度吗?
这怎么把握?
“这不是让我们互相坑呢吗?”郑直蹙眉嘟囔道:“萧胥蘅,如果实在找不到治疗人疫的方法,你信不信这帮人肯定想着歪门邪道的事,肯定想着怎么坑别人掉生气值,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根本不会想正事儿。”
“你别看他们现在哭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没准儿进了幽都一个比一个狠。”
郑直自言自语的分析完了之后,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背都下了冷汗,忍不住感慨道:“我终于知道这为什么叫人境了,人心嘛,太黑暗了。”
郑直说的没错,怕不怕在外力,就怕人心。
正在萧驿有些沉重的陷入沉思的时候,五人组渐渐朝幽都大门这边聚齐了,角落里表现很淡定的那个姑娘也慢慢朝着他们这边靠了过来,似乎想要搭话,然而还没等她搭上话,有人比她先开了口。
“怎么样了,想到什么了吗?”
萧驿闻言抬头一看,段松白正负手站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眉眼温柔许多,并不像是之前那样疏离了。他的嗓子因为常年咳嗽,稍微有些沙哑,却很温柔动听。
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天山极穷之地的冰莲,面灿桃花,两袖清风,让人光是看着便感觉到十分舒适,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便是他那双特殊漂亮的眼睛。
看着是招人喜欢,不怪沙旭海一个直男对着他也弯成了螺旋丝。
萧驿发现段松白脸色比昨晚好了很多,心说一看就是昨晚靠在沙旭海身上睡得好,眼下面色红润通透,只是还稍微有些咳嗽。
没准儿…成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萧驿心情也痛快了不少,像怕惊着他一般,声音温和的跟他说道:“正想着呢,这不刚出题嘛,脑子还有点乱,没时间了,等一会进去一边进去一边捋顺比较好。”
段松白对人的态度似乎比从前对他亲近了很多,感觉也没那么绷着了:“我从小吃药吃到大,也接触过不少药谷的人,如今也算是半个大夫了,多少会帮上点忙。”
听他这么说,还在一边惨白着脸色拍身上鸡皮疙瘩的郑直忍不住嗤了一声:“头一次听说啊,得病就能当大夫啊,照你这么说,得了人疫的这些人自己咋不给自己治呢?用得着医仙啊?”
段松白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他没开口,沙旭海倒是先不答应了:“哎哎哎,说话注意点啊,你现在针对的人可是我沙长鸣的兄弟,兄弟你明白吗?除了我自己,谁欺负一下都不行。你少窝里横了啊,赶紧的准备准备,别到时候一进去就尿裤子了,可没人愿意带你。”
郑直气的嘴都歪了,他伸手指了指沙旭海,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对狗男男。”
“你别瞎胡说啊,”沙旭海这句话还没说完,段松白就很自然的往他怀里一靠,笑眯眯的对着郑直,一脸的“有人罩我,你别找茬”的表情。
他欣然接受了沙旭海这个老好人大哥的帮助。
但沙旭海本人却一下子卡住了,脸立刻就红了,他真切的感觉到怀中突然出现的热度还有那人身上掺杂这药味的檀香味,他切实的懵了一阵子,然后双手往他手臂上上下晃了晃,显得十分无措,他抱着这人也不是,两只手就那么垂下来放着似乎也不太恰当。
我靠…要不要这样啊,昨天晚上才失恋的,今天就给他来这一出。
他抗不了啊。
沙旭海傻了眼了,耳朵通红,一脸没出息的样,手上下在段松白的手臂上隔空划着,最后还挺绅士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握着。
萧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俩的状态,心说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这什么意思啊?
“那个…”一旁站了半天的女修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的队友全军覆没了,我看其他人也不太靠得住的样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穆离斜眼看了看她,显然不太喜欢女人,便蹙眉问道:“我们不喜欢拖后腿的人,让我们带你有什么好处?”
萧驿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喂,以后指不定是同门,说话客气点嘛。”
其实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还真不是和事佬,而是他在想,能遇见此等情形还不哭不丧志的姑娘家,一定也不简单。
那姑娘看了穆离一会,微微笑了笑,以很小的声音道:“因为我就是药谷来的,是现任的药女,叫陆琴离,各种疫病我都精通,怎么会对你们没有帮助呢?”
她话音一落,五人组内就一片安静。
萧驿立刻惊奇的睁大了眼:“真的假的?”
陆琴离伸出手臂,掀开手腕上的衣袖,把手腕间药谷的特殊印章给他们看了一眼:“这个东西,只有药女才有,还需要别的证明吗?”
沙旭海整个儿人都僵了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姑娘,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失去了温度。
他讨厌药谷这个地方,讨厌他们的制度,更讨厌除了她母亲以外的所有药女。
而且据他所知,他父亲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回家继承家业,然后娶现任药女为妻,而且两年前,他父亲还擅自定了他和现任药女陆琴离的婚事。
也就是说…眼前站着的这个姑娘,算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
沙旭海捋顺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脸色大变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膈应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段松白愣住了,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了一些什么,立刻转头看了看一脸惊恐的沙旭海,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笑的一脸明媚的陆琴离。
这两个人,将来大概会是夫妻。
某个瞬间,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很好,那就跟着我们吧。”穆离从怀中掏出了几条细长的绢布递给他们,薄厚正好可以当做掩面的面纱:“走吧,既然我们的角色是‘医仙’,那就专业一点,把面纱罩上,兴许能减缓生气值的下降。”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关到底怎么过,一切都小心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