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清忍不住蹙眉想了一阵子:“看什么情况吧,如果你说的是其中一个人有意,另一个人无意的话,那就是无意的那个人在耍流氓啊,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的话,人家还喜欢你,你还允许人家做那么亲密的动作,还不反感,更是不打算负责,那你就是个不人道的渣男,纯属利用人家喜欢你你占他便宜呢。”
宋凛立刻道:“不是我。”
“好好好,不是你。”纪云清又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种“我有个朋友怎么怎么样了”这样的故事我听得太多了:“管他是谁,总之如果你明知道那个人喜欢你你还故作亲近的话,那就是不对的,太过分了。”
宋凛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那如果那个人不小心把祖传的给媳妇的手串给了那个喜欢他的人呢?”
纪云清:“……”
我靠。
他今天都听见了什么八卦?
纪云清忍下心底的震撼,干巴巴的道:“那不就等于这个人也喜欢并且认同那喜欢他的男人了吗?”
宋凛蹙眉看着他:“那是我……他不小心给那个人的。”
“那便收回送出去的东西呗。”纪云清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这么纠结?有病吗?找虐吗?”
宋凛盯了他一会,忍不住蹙眉:“还太小了。”
十四岁,再怎么说也太小了。
“啊?”
他是说萧驿还太小了,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现在……也还考虑不上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而且,而且……
“小?那有什么……郁怀安十来岁的时候就被我盯上了。”纪云清挑了挑眉:“如果是因为这个犹豫的话,那你就等他长大呗,我们修仙之人,寿命是很长的,不愁等不到人长大,若是他也修仙的话,到时候你百岁,他也百岁,你们两个容貌上没有变化,那还存在什么岁数上的差别?”
宋凛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的盯着纪云清手里的茶杯,仔细看去,他似乎在出神。
半仙可活千岁之余,而一个普通的人族,不过是数十年。
假如萧驿不能修仙,那么……他怎么想到了这么远的以后?
当真是荒谬。
“宋诸希,咱们至少也有五六年的交情了吧?你要是遇见了什么不明白的事,你跟我说。”纪云清尤其好心的道:“感情这种事情就是因为他虚无缥缈,所以错过了可能这辈子就没有了,你可别什么也不明白就伤了人家,等你到时候明白的时候,你指不定就什么都没了。”
“无事。”宋凛收回了目光,彻底回了神:“不过是我漫长生命中的一点有趣的光芒,抓不住的。”
纪云清在一旁定定的看着他,轻声道:“抓不住?那么你可能还不算太想要,如果我喜欢萤火虫,那么哪怕它的寿命只有一天,我便也要紧紧的抓在手里,不放他离开。”
“有些人,你这辈子只能遇见一次,有些事,错过了也就不再来,人生不能重来……所以,别留遗憾。”
宋凛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台下已经接近尾声的戏。
这一幕算是剧终,男女主在长亭依依作别,在长亭外拜了天地,约定明年此时此地再次相会。
那女子道:“夫君,长亭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
男子道:“阿欢,信我,明年今日,此时此刻,我们会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你便在这里等我。”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是对彼此的最后一眼。
男子去建功立业,却死在了沙场上,女子日复一日的等在长亭,等到白发苍苍,等到儿孙满堂,也没能再见男子一眼。
拜长亭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凄美的。
人的寿命,原本就这样脆弱,又这样短暂。
对于仙族漫漫无际的寿命,他们的年岁便如萤火虫一般,可以被紧紧握在手里。
然而生命转瞬即逝,他们握住的,也不过是一片虚无。
拥有过后,更是寂寞。
往后余生数百年,若是他们足够长情,要如何才能忘记这只手心里曾经存在过的微光呢?
……
接下来的几天里,萧驿的确很可怜,因为他不仅很累,而且还很丢份儿。
因为别人在修习课上用自己的灵力结阵或者比试三招的时候,他就只能在一边伸出两个手指在那儿:“哔---”
然后啥也没有。
一点灵力也没有。
他的导师是倾雪阁内的长老,自然知道他是谁带来的,本来以为他厉害的不行,结果没想到是个连基本的阵法都结不出来的菜逼,他站在萧驿旁边看了好一会,才一脸茫然的问他:“六号房的萧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萧驿听着身边人忍不住的笑声,无奈的笑道:“没有逗你,老实说我真就一废物,啥也不会。”
导师:“……”
萧驿猜他心里想的是---宋凛和秦究学可真给他找了个麻烦。
这上面关照下来的人,他打也打不得,骂也不敢骂。
人还是个废物。
要他怎么办?
萧驿顿了顿,把自己桌上的笔铺到了一边,然后很冷静的问他:“老师,结阵结不出来扣分吗?比试不了或者干脆输了扣分吗?”
导师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这种日常倒是不扣分,但是…你这样是过不了试炼的,在这待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啊孩子。”
萧驿微微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没事,先呆着,总有办法的。”
导师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心说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连晨练都过不了,身体里也一点灵力都揪不出来,分明就是个不应该来天山修仙的普通人,搁这儿混什么呢你,有意思吗?到时候你要是再死在试炼里,我还要担责任的。
萧驿坐下,一脸淡然,雷打不动的坐着:“老师,还有别的修士在叫您,您先忙。”
不远处的刘峰忍不住嗤笑一声:“哎呀,真是的,我以为昨天跟我那么横有多厉害呢,结果连个混子都不如---跪舔宋凛有用吗?人家搭理你吗?就算搭理你他能帮你什么?能让你有灵力?”
沙旭海一拍桌子,蹙眉看着他:“刘峰你别搞事啊,昨天没被罚够?”
萧驿微微笑了笑,像是没听见一样,往后一靠,拍了拍沙旭海的肩膀:“小点声,震得我的心都直颤。”
沙旭海扭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嘀咕道:“没心没肺的,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
刘峰见状,不禁抖了抖肩,冷笑一声:“我可没惹事儿啊,我积分扣掉了我还有能力加回来,可是某些人就不一定了,就只会扣分,扣到一定程度也就卷铺盖走人了,咱们也不用跟他计较,是吧?”
他旁边被问到的那个人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完全跟他不是一路人,身材细细高高的,眉眼也很温和---然而只一点,他面色有种不正常的苍白,像是久病之人。
萧驿歪头看了他一阵,只觉得眼熟,却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被问到的那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抬眼看了看刘峰,微微一笑,眼神似乎在游离。
刘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在他腿上狠狠的踹了一下:“废物,我问你话呢。”
那人这才一边咳嗽一边笑着道:“嗯嗯,听见了。”
刘峰气结,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说我没让你听见,我他妈让你附和我。
傻子一个,病都病傻了。
萧驿忍不住抬头朝那个“病美人”那边看去。
说实话,他对这个人有点好奇。
他看去的时候,那人正在咳嗽,而且咳嗽的还很厉害,脸上出现了一股病态的潮红。
刘峰突然躲开,一脸嫌弃的望着他:“喂,别又吐血啊。”
“暂且不至于,谢谢挂怀。”那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是天山上流下来的清泉一般,让人耳清目明。
总之,他那样的人是很容易招人喜欢的。
然而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人。
刘峰显然就不喜欢。
“我靠谁担心你了?有病啊?闭嘴。”刘峰蹙眉看了看他,往后退了几步,甚是嫌弃,甚至还跟别人换了个座:“我不坐在他旁边了,一会一吐血又溅了我一身,怪恶心的。”
“那我也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啊。”被赶走的那人蹙眉:“我今天穿的白衣服。”
刘峰一瞪他:“你找打?”
那人一缩脖子,有些嫌弃的叹了口气,跑到了那个“病美人”身边,然后把凳子往出挪了挪:“你一会吐血别忘我身上吐,往那边,知道吗?”
“病美人”没有回他,而是转头默默的看向窗外,脸上一点羞愤都没有,仿佛整件事和他没关系似的。
“喂,跟你说话呢!”
“好了,都闭嘴。”导师蹙眉喝道:“当我死了?你们都没事儿干了是吗?刘峰,你们几个刚才说话的一个算一个,若是一个时辰之内解不出三十法阵,今天晚饭就都不用吃了,给我去月光谷反思一晚上,听见没有?”
导师这话一出,刘峰那帮人都面露苦色,明显蔫了:“三十个啊?”
“对。”导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别以为我是在说笑,快做。”
这帮人老实了,立刻埋头结法阵。
结法阵对于普通的修士来讲还是很简单的,但是有一点,就是很耗费时间,耗费精神,而且还很复杂,需要一步一步慢慢结。
其实很是费力很辛苦的。
萧驿幸灾乐祸了半晌,抬眼就对上了导师几乎能痴人的目光:“你个麻烦精也别笑,等下了课来我堂后阁一下,我找你有事。”
我靠。
萧驿怡然自得的笑容消失了,一脸僵硬的沉默了一阵子。
他这是被老师留堂了是吗?
沙墟海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半晌继续埋头结自己的法阵。
一个时辰的时光其实是很漫长的,萧驿很清楚自己没有灵力结不出法阵,再刻苦也没有用,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看看书,复习一下自己前世曾经看过的那些知识。
萧驿百般无聊的低下头翻了翻自己桌上摆好的书,发现都是和灵力修炼有关的古籍,看看是不错,可是他实在是用不上---说实话,他开始后悔和宋凛定的圆月之约了。
太少了,太短了。
心法是很难修炼的东西,远飞一两年能够促成,残忍点说,这东西入门都很难,有的人有天分,十天半个月就摸到了门路,有的人没天分,十年八年都入不了门。
相对于修炼灵力,修炼心法或许更为残忍和真实。
他真怕他还没等练成心法,没等用心法突破自己的封印,自己就老了。
到时候,宋凛还是翩翩公子,他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
那还追个屁啊。
萧驿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有他这么难的重生文主角吗?有吗?他就想问问有吗?
谁重生不是顺风顺水美女帅哥成群的?
怎么就他连个修仙都不能修?
就在萧驿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就在他出神想着往后日子怎么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桌上被甩了本书。
他看了眼这本书的封面,竟然是入门级别的心法。
这种书其实每个藏书阁都有,但是基本都落了灰,没人会去搭理。
毕竟修炼灵力要比心法来的快,一般人都不会看,所以修炼心法的人也很少。
萧驿有些莫名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刚才给自己递书的穆离:“你给我这个干嘛?”
穆离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实在是使不出灵力的话,那就试试这个,兴许会是另一条路。”
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