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微微睁大眼，他慢慢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鬓：“你在发抖，别怕，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萧驿撇了撇嘴：“因为想想都会很难过嘛，等我失去了一切之后，才知道曾经拥有过，只不过是我自己蠢，是我错过了你。”
“后来我也没恢复记忆，我就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就想再见你一面。”说到这个的时候，萧驿还是有些哽咽：“我就用了禁术，想招你的魂，然而…前次百次，你也没来见我。”
他现在都能回想起来，当他满心希冀的把心头血注入阵法，一脸期待的望着阵中的时候，发觉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回应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知道，他师兄死了。
死透了。
他师兄对他绝望了，有兴许是恨极了，死了之后都不愿意多留一刻，立刻去投胎了。
他当时以为，世界上再也没有宋凛这个人了。
那等绝望而孤独的感觉，比死亡更加冰冷。
“我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研究招魂的阵法，我什么都能招来，甚至连我父母都能见上一面，可唯独没有你。心头血是有尽的，所以最后我把我自己耗死了。等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就回到了十多年前，在降魔村，我重新遇见了你，天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开心。”他红着眼睛抬头看他，眼泪稀稀落落的往下掉：“师兄，能走到今天，我们真的太不容易了，这一世，我们两个不能再分开了。”
宋凛垂眸看了他一会，眼眶竟也有些湿润，他低声在他耳畔道：“对不起，当时我以为你真的不在意我，我太绝望了，不然我也不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我当时失忆了嘛，真不是故意那个态度的，师兄，我一直很在意你。”萧驿有些失神的靠着他，喃喃道：“我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了，或许从小时候，你救我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只不过我一直不敢跟你说而已。”
宋凛沉默半晌，然后掐了掐他的脸：“那你还娶别人？林慕容是吧，你以为我记不得吗？她这辈子还是喜欢你，你们两个总是凑在一起，就这两年被我撞见多少次了？。”
一提这个，萧驿就蔫了，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师兄，你别再跟我计较她了，我这不是明确拒绝她了吗？对于我来讲，她只是妹妹。”
“妹妹？”宋凛眯着眼睛哼了一声，明显还是很在意：“前世今生都同床共枕的妹妹？”
“没有！”萧驿服了，可怜巴巴的跟他解释道：“师兄，那天你开门进去看见她坐在床上真的是意外，我跟她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别说这辈子，上辈子就我和她成亲之后，我也没碰过她啊，就…盖棉被纯聊天嘛。”
宋凛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来：“你还敢主动提你和她睡在一起？萧胥蘅，你胆子肥了？”
萧驿：“……”
救命啊，他这张嘴还是借给别人吧，找个能说的替他说。
宋凛看了他一会，冷冷的哼了一声，半晌低声道：“你是我的。”
萧驿一顿，认真的抬头看向他：“是你的，师兄，一直是。”
“往后不能再离开我半步。”
萧驿无奈的笑了：“私人空间还是要有的师兄，比如说我方便的时候。”
宋凛被他噎的没办法，按着他咬了好几口才罢休。
“好了师兄，”萧驿有些痒，笑着推了推他：“这样好了，你这么不放心，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成亲，这总可以了吧？”
宋凛猛地僵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成亲？”
“对啊。”
“男子和男子也能成亲？”
萧驿努了努嘴，很正经的道：“那有什么不能的，只要你喜欢，一只鹅都能跟你成亲。”
宋凛习惯性的板起脸：“萧胥蘅，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萧驿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抱着他的腰笑嘻嘻的道：“我是说真的，不必看世人眼光，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若是…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们成个亲又何妨。”
“那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了，别人肖想也没办法。”
星海之下，雪山之上，他怀中小朋友的目光比天上的月亮还温柔。
宋凛低头看着他，轻轻的捧着他的脸，默不作声的朝着他吻去。
“你是我的。”
“嗯。”萧驿拼命的点点头，被他亲的头晕目眩的：“是，是。”
“是我一人的。”
萧驿快窒息了，红着脸推了推他：“师兄，等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我们先拜个天地吧，等一切过去之后，若我们还活着，再风风光光的办一场。”
宋凛顿住，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睁了睁眼。
半晌，他低声揶揄道：“哦？你这么着急嫁给我？”
“啊？”萧驿睁大眼，红着脸瞪他：“我这是，我这不是…”
“是什么？”宋凛垂眸按了按他的眼角，漂亮而清冷的眼尾勾勒出一丝暧昧的弧度：“是，如果成了亲，在外面你就不用介绍我是你师兄了，你到时候该叫我什么？”
萧驿身子往后让了让，满脸通红，话到嘴边也梗住了：“…”
“嗯？”宋凛凑上前去亲他的眼睛，低声重复道：“你倒时候该叫我什么？”
萧驿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小声而迅速的叫了一句：“夫君。”
宋凛眼角的笑意终于憋不住了：“什么？我没听到。”
“师兄…”萧驿耳朵尖都红了，心说这个称呼在心里叫了前次百次，可这一当着他面叫出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别欺负我了，到时候该叫我会叫的。”
宋凛看着他，低声笑了起来。
萧驿没好意思看他，只是别别扭扭的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我现在先改个称呼行吗？”
宋凛挑了挑眉：“哦？你想叫我什么？”
“就和其他人一样啊，叫你褚希。”萧驿说这个的时候的，多少有些羡慕：“我就叫你师兄，总是感觉没有叫你小字的人亲近。”
“你不懂吗？”宋凛摸了摸他的耳朵，低声温柔的道：“师兄这两个字，只有你一个人能叫。”
“这是属于你的称呼。”
萧驿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倾雪阁内的人，一般都叫宋凛大师兄，单独叫“师兄”的话，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敢。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萧驿看着宋凛，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叫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不让你叫，只是‘师兄’二字，于你于我，永远特殊。”
永远特殊。
“师兄。”
“嗯？”宋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
“这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别再丢下我了。”
宋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答应你，再也不会了，我永远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再也不会离开对方了。
在这世间上，再没有任何感情能比他们之间的更坚定。
失去对方这么多次，没有谁会比他们更懂得眼下的一分一秒有多珍贵。
前路漫长，眼瞧着还有重重艰辛，不久便会有人来强行拆散他们。
但这一次，萧驿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安心。
如果实在不能一起活下去，如果结局注定是分离，那他们这一次便要毫无遗憾的死在一起。
萧驿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声问道：“师兄，距离火说的五十天，还剩下多久？”
“四十三天。”宋凛反握住他的手，有些严肃的道：“今晚我带你疏通筋脉，明天把你的封印解开一层，然后我便带你去历练，不到那个时间，我们绝不会松懈。”
“离火带不走你，我不会让他带走你。”他低头看着萧驿，很坚定的道：“无论何时，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便好。”
萧驿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师兄。”
他也相信他自己。
哪怕于他们对立的是老天爷，他们也绝不会服输。
凡人之力，也敢与天争。
那天晚上，萧驿一个人去天山之巅的茅屋顶上坐了一会
萧驿抬头看向似乎近在咫尺的天空，他无声的在星空中找了好一阵子。
穆离，你会保佑我们的，对吗？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到你呢？
他相信等穆离能再次出现的时候，事情大概便是圆满结束了的。
也就正如他离开之时说的那般“战胜天道，吾可归。”
萧驿会像他证明，这并不是漫无边际的梦，而是可以实现的现实。
…当天晚上，宋凛说是要带他疏通筋脉，实际上却压着他做了好久，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抱着他去九泉池。
萧驿一脸虚弱的蜷缩在他怀里，埋怨道：“师兄，明天还得解封印呢，你也太狠了。”
宋凛斜了他一眼，毫无愧疚的道：“有吗？”
萧驿摸了摸尾巴骨，觉得那里还酥酥麻麻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忍不住往后让了让，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