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驿逮住机会，猛地低头狠狠的咬住他的手。
神也有下意识的痛觉，离火立刻啧了一声，下意识的松了手。
野猫似的，还敢咬他？
果然有意思。
他一松手，萧驿就被来人立刻扯进了怀里。
雪夜中，只有宋凛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
萧驿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侮辱，当下就有些颤抖的转过头埋在他的胸前，忍不住掉了眼泪。
宋凛浑身的杀意，猛地抽出剑指向他：“穆离，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哦，又一个不知道我是谁的。”离火的目光还钉在宋凛怀里的青年身上，不自觉的，他忍不住蹙眉。
他在想萧驿为什么会哭。
这么娇气吗？亲了两下就哭了？
他还没做什么呢。
宋凛蹙眉一顿，另一只手，护住怀里的青年，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虽然他没有开口，但他一直在无声的安慰着他。
萧驿鼻子一酸，哭的更厉害了，他死死的揪着宋凛的领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亲密无间。
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宋凛顿了顿，垂眸看向怀中目光中透着无助和依恋的青年，心不自觉软成了一片。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听。
萧驿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下的一个机灵：“什么？”
“什么叫我不知道他是谁？”
萧驿反应了一会，慢慢抬头看着他，眼睫上还挂着惹人疼的泪珠：“他不是穆离。”
宋凛愣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什么？”
不远处被迫围观的沙旭海也扯着嗓门喊了一句：“啊？他不是穆离他是谁啊？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嘛？”
“他…”萧驿扭头横了一眼神色莫测的离火，有些艰难的解释道：“穆离不在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的本体，离火神尊。”
“他和穆离完全不一样，你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对他。”
这样的人，离得越近，就越危险。
宋凛沉默半晌，剑锋并未颤抖半分，他慢慢抬起眼，一脸愤怒的看向他：“就算你是九天之上的神明，也不可以为所欲为。”
他不怕他。
离火被他这样的眼神惹火了，身上的气氛也愈发恐怖起来：“哦？本尊还轮得到一个凡人说教？那好，你来教教本尊，本尊为什么不可以为所欲为？”
萧驿重新扭过头，把脸埋在宋凛的胸前，委屈巴巴的蹭了蹭：“师兄…”
“乖，别怕。”宋凛语气一下温柔了下来：“我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萧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靠着眼前这个几个时辰之前还对他冷言冷语的男人。
靠得住就是靠得住，
他没有喜欢错人。
世界喧嚣，唯有爱人的怀里才能如此温暖，如此宁静。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他也很幸福了。
“好大的口气。”离火彻底不笑了，他微微动了动右手，一股蓬勃而又恐怖的气息就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宋凛，你恐怕不明白我们两个的实力差距，我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你。”
“你不能。”宋凛一脸淡漠的看向他，仿佛他才是那个天人：“神族和人族早先有盟约，神族不可随意伤害人族，因为那会影响三界的秩序。”
离火眼色阴沉了下来，他慢慢抬手，指向了他怀里的萧驿：“你说的没错，我杀不了你们，但我却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宋凛，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你吗？”
宋凛的身上抖了一下，半晌才淡淡的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是吗？”离火冷笑了一声，歪着脑袋淡淡的道：“如果我说是我让他离开你的呢？宋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什么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眼下的亲热不过是演给我看的而已。”
“你们人类的感情如此可笑，你一直以来那般着迷的感情，不过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变成了这样。”离火眯了眯眼，那散发着金光的眼底，似乎充满着迷惑：“所以不如放下眼前这种没用的感情，好好求仙问道，你会有结果的，不要再荒唐下去了。”
“你的目的是让我们分开是吧。”宋凛沉默了好一会，才抱紧了怀里的人：“那我要告诉你，你算盘打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即便这两年我们看起来越离越远，但我们也没有真的分开过。”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心，我知道他离开我是有苦衷的。”
他这么说。
萧驿猛地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难道他从头至尾都是相信他的吗？
那他为什么如今对他的态度那样冰冷？
不，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应该是…
如果这两年以来宋凛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的话，那么他一直以来做的一切，的确足够伤人。
躲着他，故意冷落他，甚至假装自己不剩下一点真心。
他真的很过分。
萧驿眼神一点点软下来了，似乎还带着一丝无措，他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兄，我…”
宋凛垂眼看着他，似乎还是有些不太开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心，所以你说我们之间的感情薄弱可笑，我实在不懂。”
“我生气，不过是因为他瞒着我独自承担而已。”
“我气的是他不懂得依赖我，不信任我。”
离火愣住了，身上的那股恐怖的气息逐渐淡了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这些话又不是说给你听得，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不过我眼下要告诉你，若我再看见你碰他，我会跟你拼命，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和我差距多少。”宋凛一脸严肃的收回了剑：“我亦不会因为你在某些层面上是萧驿的朋友而给你面子。”
“给我面子？就你？”离火眼底的怒火逐渐平息了下来，似乎还觉得有些好笑，他往前走了两步，倾身问萧驿：“喂，你喜欢的就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嗯？”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自觉语气还挺温柔的。
萧驿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接近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两只手都抱住宋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离火有些恼火的往后让了让：“……”
他有做什么吗？
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
离火脸色僵住了，突然觉得多少有点下面子。
两个人就以这种莫名的姿态对视了一会，萧驿才逐渐缓了过来，他认真的看了近在咫尺的离火一会，他才认真的道：“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始终如一，是因为他的品格和意志，和你说的那样浅显的东西完全不同，离火神尊，你说你喜欢我，我觉得以你目前的思想层次来看，你还不配跟谁说喜欢。”
离火身上一僵：“你…”
“等你能像穆离那样学会成全和放手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说。”萧驿说完这句话，哼了一声，重新抱住了宋凛，不肯说话了。
离火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坚定不移的抱着对方的人。
简直是放屁，等他都学会了放手和成全了，那说一句爱还有什么意义？
傻话。
“哼。”离火冷冷的直起了腰，他扬头看了看周围一脸警惕的围着他看的几个人，突然讽刺的笑了一声：“一个一个的，当真以为自己能耐到何种地步，两年，就两年，我看两年之后你们这些人能变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如果你们还能说出来这种话的话，我才要佩服你们的意志。”
当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两年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画上句号。
离火背着手朝着雪夜的最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他的眼神慢慢暗了下来。
他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吐出来一口气。
两年吗？
这些傻子，当真以为他才是最大的敌人吗？
他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反派和魔头，他对这样的世界也甚是惋惜。
可惜一切已成定数，他不过是按着命令做事，也毫无办法。
他想多捞那么几个人上来，可惜这些人却一个也不领情，都将他视作蛇蝎毒物，避之不及。
离火站定在雪里，向前伸出手。
远处的酒肆传来咿咿呀呀的胡调儿声，听着出尘却也俗气，不如面前的雪声让人着迷。
冰凉的雪花缓缓融化在他的掌心，不远处一阵冷风刮过，铺天盖地的朝着他席卷而来。
很凉。
这里的几处山总是下雪的，气候比较绵延温柔。
而不知多久之后，这里可能也会变成一座荒原。
人世无常，天道无情。
摆脱轮回，难道不好吗？
他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还警惕的朝着他看的萧驿，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他喜欢的人爱着别人，不肯跟他逃走，那他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两年之后，萧驿不存在了，那他又当如何呢？
广寒殿大概会比之前还要寂寞吧。
如果这是最后的时光，那么他不想走了。
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让自己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雪中。
明日见，我的小朋友。
接下来的两年，你是摆脱不掉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