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想:奶娘你这可真的是多想了,这具身子以前那是真傻。
就听见刘氏交代自己:“小姐慢慢吃,吃完就把碗留在桌上,回来老奴自己收拾。趁着天气还早,老奴去街上看看,顺便买点平时用的东西回来,再晚怕就赶不上了。”
温沅慢吞吞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还是什么也没说。
其实温沅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说话对于这个身体来说,似乎负担还是很大,她试过几次,没说几个字就能累得直喘气,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索性不说。
刘氏看见温沅点头,心头微微一松,不是她真的就放心自家小姐这样一个人在家。
只是实在是家里再没有能吃能用的东西了,今天那点吃的还是她问邻居借的。
早点去街上,那些店铺都没开门。晚点去,怕是人来人往花费的时间更多。
还好现在小姐看起来,已经比几年前好了太多。
刘氏想着就快走几步,早点去也好早点回来。
温沅吃完,就慢吞吞的迈着小碎步,在院子里消食,走累了就坐在石凳上休息。
而温沅不知道的是,她在看风景的时候,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一个本来是路过的少年,飞掠在陵安城的屋顶檐角之间,蓦的,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驻足停顿在那里,往下望。
一个少女正坐在老旧庭院的石凳上,阶梯上青苔点点,刚刚冒头不久的太阳,斜着照进去一抹金色的阳光,海棠树上刚长出的嫩芽颤颤巍巍的甩甩头,落在地上摔出晶莹剔透的水花。
少女梳着双丫髻,未着脂粉素面朝天,但却是别有一番清雅韵味,乌鸦鸦的黑发上只系着两条粉白的纱带,随风微微飘起,她一手扶桌,一手却放在胸口的位置,双眉微蹙,神色忧郁,薄唇微张,若隐若现能看见粉色的舌尖,似乎是累的狠了。
少年看着看着就呆住了,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落下去,抚平少女蹙起的眉头,却没想到心头突然涌上了一阵危机之感。
咻咻咻……一阵破空之声。
少年面色一正,深深的看了一眼温沅,似乎是要把她刻在心里,就重新运起轻功,往山中密林而去。
这时候的沈怀阴还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惊鸿一瞥之下,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想知道,那个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的少女到底是何身份。
温沅似有所觉的抬头,却只看见一片墨色的衣角飞逝而过。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地往后山走。
那里没什么人,应该是安全的叭。
温沅有些不确定的想。
沈怀阴不断的加快身法,只能远远的吊着那些追他的人,却没办法甩掉。
他虽然天资不错,习武亦是超出同龄人许多,但他向来不屑于这些鬼魅之道,学的也只是制敌之术,要不是刚才怕牵连到一些无辜之人,他也不会引那些人到这密林,毕竟这里对于他实在是不利。
“你们是何人,为何追着我不放?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说出来,沈某绝不是贪生怕死,没有担当之人。”沈怀阴停下脚步,回身喝问。
那些人却没有回答沈怀阴的话,他们只是欺身上前,举起手中的刀,向沈怀阴劈砍而来。
沈怀阴一个铁板桥避过刀尖,翻身一扭,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一拽一甩就卸了那人的胳膊。右脚再一挑,就把那人掀翻在地。
呼呼的风声从身后传来,沈怀阴避之不及,来不及多想,脚尖轻点,在粗壮的树干上借力一转,躲避开来。
回身看时,沈怀阴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来那拿刀砍他的那人一时收力不够,竟然把被沈怀阴掀翻的黑衣人生生砍断了臂膀,而那被砍断臂膀的人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侧身爬起,又舞着刀冲了上来。
沈怀阴这才意识到不妙,他素日习武只是侧重招式,习的也不是杀人之术,若在京城青年才俊之中,自然是佼佼者,谁知道却遇到这么一群杀神,真是晦气。
这群人上来不问缘由,不听辩解,定然是死士。
沈怀阴暗忖:自己是偷溜出来的,按理说,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难道自己身边竟然出现了奸细吗?
看来,只能殊死一搏了。
而在沈怀阴与刺客殊死搏斗的时候,温沅正在气喘吁吁地慢慢爬山。
呼……锻炼锻炼,果然感觉心情都好了
太阳渐渐的爬了上来,温沅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慢慢往山下走。
看时间,嬷嬷也快回来了,得赶快走,不然被嬷嬷发现了又要一顿唠叨。
撕拉……咚
衣服的撕裂声和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温沅的注意。
但是温沅却只想立刻跑下山去,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说帮助别人。
只是没走几步温沅发现没有别的声音,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又迈步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来到那边低头一看,一个人影躺在地上,发丝凌乱,浑身血污。
温沅看了只觉得忍不住从心底泛起阵阵恶心之感,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地上这个人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长得也是俊美不凡,那些血迹不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多了一些凌乱的美感,让颜控的温沅实在是害怕不起来。
思索片刻,温沅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蹲下身子想试试地上这个人的鼻息,尽量救治一下,哪知,刚伸手就被地上的少年攥住了手腕,吓得温沅惊叫一声。
“别叫!”少年满是鲜血的手掌捂住温沅的嘴,低声警告。
“唔唔唔。”温沅含着热泪点头,在心底骂自己,让你好奇,让你颜控,让你乱跑,这下完蛋了吧。
少年见温沅似乎很是乖巧的样子,就接着说道“给我准备一间屋子,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来。等本王好了,一定重重……”
一句话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温沅本不想管他,一个连大夫都不敢找的人,肯定是个麻烦。
但是不知怎么,她却无法真的做到这么冷血,似乎只要她这么做了就会后悔。
“唉,真是倒霉。”温沅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蜡。
谁让本小姐就是这么人美心善呢。
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