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哥，要不要去买雪顶咖啡，好久没喝了。”
李谋吃完了一整份牛扒饭，身体后倾躺在椅子上，把手放在自己明显鼓起来的肚子上，来回摩挲，就像瓜农在抚摸自己刚刚成熟的西瓜。
“好好好，等我吃完这一口……”
林焕迅速扒了一口米饭进嘴里，开始加速咀嚼。
“Go，go，go！那边上来一伙人，要想排队时间短，就跟我冲！”
林焕站身来，冲向餐厅另一边的奶茶店，身后还呜呜泱泱跟着几个人。
转眼间，饭桌上就只剩下了顾长洲和诸葛坤两人。
顾长洲是因为细嚼慢咽，也不是很对雪顶咖啡感兴趣，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诸葛坤是因为一心沉迷于牛扒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唉，这……怎么都走了。”
诸葛坤抬头看着渐渐跑远的那一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长洲手里的筷子微微转了一下，他盯着诸葛坤，缓缓向诸葛坤的对面移动。
“唉，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那边吃的吗？”
诸葛坤又一抬头，看见顾长洲出现在自己面前，筷子抖动了一下，掉下了几粒米。
“跟你商量个事，是这样……”
顾长洲把筷子放下，向前探身，靠近诸葛坤的耳朵。
“哦……为什么？”
听完顾长洲的话，诸葛坤把筷子上的米送到了嘴里，慢慢咀嚼，等待顾长洲的合理理由。
“不为什么。”
顾长洲说话时还仔细观察着奶茶店那边的动静，好像生怕被奶茶店附近的什么人逮到一样。
“不为什么，那我天天跟变态一样跟着焕哥，会被她打死的吧。”
用筷子夹起盘子中最后一块肉，诸葛坤不舍地品味着这最后的美味。
“没让你跟变态一样跟着她，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事，你就立马去我们班告诉我。”
顾长洲一边咬牙切齿地冲着诸葛坤，一边又怕动静太大被别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跟着焕哥。”
诸葛坤看盘子已经空空如也，只好放下筷子。
“因为！”
顾长洲本来还想把自己喜欢林焕的事跟诸葛坤交个底，可对面傻成这样，说实话真的没问题吗。
“难道你喜欢焕哥？”
诸葛坤好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不知道是知道别人秘密的惊讶还是闻到八卦味道的欣喜。
“嗯。”
顾长洲鼻子间哼出一个声调，不是很想承认。
“哇塞，你竟然……”
“嘘！”
顾长洲直接上手捂住诸葛坤的嘴巴，不让他多说出任何一个字。
“嗯嗯……嗯嗯嗯……”
诸葛坤挣扎着发出一些声音，并且眼神示意，想让顾长洲放开自己。
“我放开你后别乱说话，我剩下的牛扒饭，你的，明白吗？”
诸葛坤在顾长洲的束缚下勉强转头，看到了顾长洲还剩下不少的牛扒，用力狠狠地点了点头。
顾长洲慢慢松开了捂着诸葛坤的手，嘴巴终于接触到空气的诸葛坤开始张大嘴巴呼吸。
“呼——你这也太狠了，差点把我憋死。”
“我不控制点你，要是暴露了，我也没好果子吃。”
顾长洲拿出卫生纸，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擦着刚才捂住诸葛坤嘴巴的手。
“没想到啊，老狗，你还敢惦记我们焕哥，你不怕焕哥揍你？”
诸葛坤开心地拿过桌子另一侧的牛扒饭大快朵颐。
别人的饭，吃起来更香！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我，平时她对我还是挺好的。”
“啧啧啧，还对你挺好的，我真想给焕哥说，看看她会不会以后看见你跟看见‘过街老鼠’一样。”
“吃人嘴短，别乱说。”
顾长洲把用完的卫生纸扔到桌子上，抱着臂看诸葛坤吃饭。
“让我帮你汇报焕哥的消息，可以——但是！”
顾长洲把手放在身侧，向前探身，准备听听诸葛坤提出的无理要求。
“每次汇报完消息请我吃一次饭！”
顾长洲看着诸葛坤高高举起的两根手指头，有点怀疑这个人的靠谱性。
“那你要是一点小事都拿去给我说，那我不就亏大了。”
“我不会那样的。”
诸葛坤兴奋的笑容告诉顾长洲，他一定会那样的。
“每周一顿……”
顾长洲将要求悄无声息降低。
“那也行，我要吃……”
诸葛坤开始规划顾长洲的请客菜单。
“六块以下。”
顾长洲打断诸葛坤不切实际的遐想，因为他好像看见林焕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你追人也太不走心了吧，一星期就花六块钱。”
“你找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没在追你，你只是个报信的。”
顾长洲明显看见林焕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感觉现在情况有些胶着。
“行吧行吧，不吃白不吃嘛……”
诸葛坤没看见林焕他们的位置，秉持着“有便宜就占”的原则，答应了成为顾长洲安插在林焕身边的“间谍”。
刚答应完，顾长洲就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诸葛坤回头一看，林焕他们还有几步就要回来了。
早知道就坐地抬价了。
把顾长洲想象成那最后一块牛扒，诸葛坤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吃完没啊，改回去了。”
林焕回来都没打算坐下，想走的意愿已经很强烈了。
“我好了，主要是他吃的慢。”
顾长洲站起身来，和林焕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开始甩锅诸葛坤。
“没事，我看也挺快，等他吃完我们一块回去，哈欠——”
可能是诸葛坤吃的太催眠，林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诸葛坤刚要反驳，看见了顾长洲用手势比划的“6”。
混蛋，用饭压我，我忍了。
“吃完了！”
诸葛坤乖巧的像一个幼儿园听老师话的小朋友，摆好餐具，像打报告一样喊出“吃完了”。
“行，走。”
端着干干净净的餐盘，今天的吃饭环节就告一段落了。
回到教室，每个人都在开心地和周围的人交谈、嬉闹，好像今晚那该死的离别并不会到来。
林焕桌子上摆着一些贺卡，都是一些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小姑娘送的。
文科班嘛，小姐姐多，所以21班将会有很多女生离开这个班级。
女孩子们总是充满着浪漫主义，连离别都被她们渲染的那么美好。
既然要离开了，那就送个贺卡给彼此留一份珍贵的回忆吧。
“嗬，行，常来常往啊……”
“哎哟，你这画的好啊，我珍藏了……”
“这太粉了，你就故意送我的吧……”
“太客气了，下次建议直接给钱……”
林焕还是跟个老大爷一样坐在后面，来人送贺卡，她就说上几句俏皮话。
小姑娘们本来酝酿好的情绪，离别的感伤，都被几句话弄得无影无踪，大家一致认为，林焕就是个“气氛终结者”。
可虽然这么说，大家送完贺卡也都是开心一笑。
林焕也是，可是再怎么笑，她的嘴角也还保留着一份苦涩。
“别来这个了，给红包多好啊……”
林焕抬头，对上顾长洲的双眼。
“哟，你啊，怎么，还没到文科班，就开始学文科班小姐姐玩浪漫了，你的贺卡在哪，我看看好不好……”
“没，不是贺卡，上次送你那张纸，听说坏了，我又写了一张。”
“啊，尴尬尴尬，那天茶洒了，那纸贴在笔筒上，直接泼上去了，没救回来，我把它收起来了，我绝对没扔啊……”
林焕说着开始找书包，证明自己没有践踏别人的心意。
“没事，我知道你不会扔，给你写了张新的，你贴这张吧。”
“行，你说不找我不找了，正好我这也不好找。”
林焕接过那张便利贴，是和上次那张应该是同一款，不过这一次的字，好像更好看一些。
林焕从一旁李谋的桌子上拿过纸胶带，准备把便利贴贴到笔筒上。
一抬头，发现顾长洲还没走。
“怎么着，你站着监工嘛，你放心，我手艺好着呢。你快回去吧，一会上课了，我觉得你需要履行一下作为21班纪律委员的最后职责。”
林焕把便利贴和笔筒对齐，开始贴胶带。
“嗯，好。”
顾长洲觉得自己是应该做些什么来作为对21班的告别。
不过还没开始，就被人打断了。
“来，坐好了啊，我来宣布一件事啊。”
邢建站在讲台上，习惯性的用黑板擦拍桌子，习惯性的被粉笔末呛到，习惯性的挥挥手挥散粉笔末。
一切好像刚开学那样，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选文的同学现在去七班，注意是所有学文的同学啊，都去七班，你们以后就是七班的了，现在就去，你们班主任要开会，东西先不要拿，什么都不要拿，直接去七班。”
选文的同学愣愣地站起来，没想到这离别来的那么快。
“我靠，这是直接扫地出门了，连东西都不让拿。”
林焕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说咱们班会不会来好看的小姑娘啊。”
从邢建说让文科班的人走开始，李谋就开始想要来的新同学了。
“有——还是没有，都和你没关系，学你的习吧。”
林焕刻意拉长的声音，让李谋眼睛亮了起来，莫非焕哥小道消息知道有好看的小姑娘要来。
好吧，想多了。
李谋拿起一旁的指尖陀螺玩了起来，看着前面一个个走出去就不再属于这个班的人，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等会来的新同学就是以后咱们的同学了，大家要热情一点，有人进来，你就很热心的让他去你身边坐，要展现班的优良传统……”
“等会要是有可爱的小姑娘来，我就让她来我这坐。”
李谋兴奋地擦着旁边的座椅，好像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出现了，在不停地献殷勤。
“你让人家去，人家酒泉就去啊。邢建坐上面，看见你骚扰人女同学，以后都不给你周围安排女生了。”
林焕把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捍卫着自己身边的位置。
“建建没这么混吧……”
“你觉得呢？”
林焕给了李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谋看了看讲台上正在看手机的邢建，撇了撇嘴。
“算了，还是不要了，他干得出来，那焕哥我去你那坐吧，这样这边让出两个位置，他们可以同班来的一起坐。”
“来。”
林焕把腿拿下去，示意李谋过来坐。
李谋刚坐下，前排传来了掌声。
“我这么受欢迎呢，坐下还有人鼓掌。”
“别胡扯，前边新同学来了。”
林焕眼神示意李谋向前看，友好地跟随班里其他人鼓起了掌。
“大家随便坐吧，看看喜欢哪里。”
邢建看来了新同学，收起了手机，站起身来招呼着。
就像突然来了客人的小饭店，不知所措招呼的服务员。
刚进来的新同学也有些拘谨，就像过年去不熟悉亲戚家拜访的小孩。
有几个稍微放的开一点的，已经开始找位置坐下了，有一些一直围着教室转，迟迟没有坐下。
林焕看着有人走到旁边那两张空桌的位置，有些犹豫，又走开了。
“同学，这两个座没人。”
“哦哦好，谢谢。”
那个同学坐下后，身旁又坐下了一个人，两个人全程无交流，坐下后也不说话。
“那俩是一个班的吧，怎么好像看着不认识。”
李谋小声凑近林焕，说出自己的疑惑，时不时还往那边瞟。
“别瞎看……你在咱们班这么久，还不是有的人没怎么说过话。”
林焕把李谋的头掰了回来，偷偷看人家没事，你看那么明显就显得很没礼貌。
“也对也对……”
李谋收起自己贼兮兮的小眼神，开始玩指尖陀螺。
此时的七班，是另一番景象。
女生的友情建立起来很简单，可能只是你说了一句她今天穿的很好看，可能是你夸了她发型很适合她，话匣子一旦打开，可就没那么容易关上了。
顾长洲坐在教室的角落，看着一旁已经趴下睡觉的公瑞，有些头大。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吵还睡着的。
唉，好想回去听林焕讲段子啊。
顾长洲无奈地拿起课本，开始用学习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