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没事吧。”
林焕别扭的向着顾长洲缓慢移动，别扭到有几步甚至都顺拐了，趁着没人发现，林焕赶紧调整回原来的步伐。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顾长洲听见林焕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他。
“不行一会别上了吧，你们班这个……”
当着人家队长的面说人家的队不好，赢不了对面的班级，林焕觉得不大礼貌，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嗯，我知道，我们班打得很烂，打不过对面。”
顾长洲就没有那么遮遮掩掩，直接把林焕没说出来的东西点破了。
“不是不是，不是说你们打得不好，我看对面打的也很烂，就是吧，你们这个队伍……伤员有点多了。”
林焕还是不忍心，换了个不同的说法。
“有什么说什么嘛，你不用为了安慰我这样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紧张。”
顾长洲打量了一下林焕，后者全身都很僵硬，散发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啊？有吗？没有吧。我紧张什么，我外号就叫‘不紧张’。”
林焕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向着对话的人那个方向看。
“你为什么从站到这说话开始就不看我，我的脸很吓人吗？”
顾长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上场前，林焕还是那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林焕，现在怎么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呢。
“没有，那个……阳光太晒了。”
林焕胡诌一个理由，还是不直视顾长洲的眼睛。
“晒就更应该向着下面看了，这样就不会直视太阳了。”
顾长洲抬头费力地看着林焕，觉得他才是被晒的那一个。
“那个……太阳晒你脸上，你的脸反光，太晒了。”
“这是说别人脸很油的另一种说法吗？”
顾长洲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可以啊，汗也擦干净了，还没到那种能反射太阳光的地步吧。
“不是，你就不能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啊，我说什么你接什么。”
林焕无奈地笑笑，终于对上了顾长洲的目光。
“看你紧张，帮你放松一下。”
顾长洲眨了眨自己不算太大的眼睛，笑眯眯地看向林焕。
要死了，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融化冰山的眼神”，还是说我“gay眼看人gay”？
林焕看着顾长洲的眼神，内心的小人不断地和她对话，眉毛渐渐皱成一个小山。
“吱——”
哨声响起，代表着第三小节比赛的结束。
七班队员围在顾长洲身边，听司琦给他们讲解战术。
林焕看了看不远处的记分牌，知道这场比赛是赢不了了。
又转头看了看七班这几个队员，虽然比赛已经没有了赢的希望，但是他们还是认真的听司琦讲战术，不管是为了输得光荣，还是为了班级的荣誉，他们都是好样的。
在这么一个众人瞩目的场上，在本来自己就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奋力拼搏，大概这就是“竞技体育”的魅力所在吧。
“小狗子，撑住，就一节了，咱们虽然没赛出成绩，但是咱们赛出风采了，这就是好样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为你们鼓掌。”
战术讲解完，队员们都散开来在一旁休息，为一会的最后一节补充体力。
林焕走向和顾长洲坐在一起的公瑞，发表自己慷慨激昂的“场边演讲”。
既然场上情况很明了，就不说些漂亮话哄公瑞开心了，最后一节，让队员们感到自己的拼搏是有意义的就行了。
毕竟人家为了比赛累死累活，需要给予对方认同感，这样也能让队员们心里好受一些。
“就冲你这几句话，我一会也得给你投几个漂亮的球！”
公瑞情绪突然激动，甚至站了起来。
林焕只是想给予公瑞认同感，却没想到点燃了公瑞战斗的心。
“不不不，也不用那么拼，13号还没罚下呢，你还是注意安全为主，别第一场打完，你们班根本没有能打后面两场的人了。”
林焕看事情走向有点脱离自己控制，赶紧往回找补，顺手把情绪激动的公瑞又按到了地上。
“那个13号，我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公瑞看到对面坐着的三班球员，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咔咔直响。
“你冷静啊，一会别打起来，虽然他确实存在点问题，但我们得冷静，打人犯法你知道吧。”
林焕怕比赛结束后有人血洒当场，拿出法律压公瑞。
虽然不知道法律怎么规定的，但是能让人保持理智就行了，反正也没人来抓我这个乱说话的。
“班长一个刚打篮球没一个月的人，上场没一小时就结束了。”
公瑞的话让林焕想起了他们经常调侃用的一句话，“上场即巅峰，巅峰即退役”。
“老狗是我们的主力，也惨遭毒手，这是什么，这简直是‘辣手摧花’！”
公瑞情绪还是很激动，一脸的义愤填膺。
“行行行，别在这乱用成语了，你不去看看班长吗？”
这么激动的人一会上场可怎么办，必须先转移注意力让他平复情绪。
“哦对了，是要去看班长来着，都怪对面那混蛋13号把我气晕了！”
公瑞起身，急匆匆地向着场地另一边走去。
“他这样……没问题吧？”
林焕看着那个走路都透着怒气满满的人，有点担心一会上场会不会出什么事。
“没事的，他气归气，还是有数的，再说了，他真要打，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啊。”
林焕转头看着这个脸上还笑嘻嘻的顾长洲，走进一点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给我说实话，你是在强颜欢笑还是脑子撞傻了？”
“是在真的笑，也没被装傻。”
顾长洲还是那个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微微翘。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笑。”
林焕感觉自己站了很久，拿开撑在腰旁的手，坐在离顾长洲不算太远的地方。
“因为你以前都不关注我。”
说到这句话，顾长洲的嘴角才放了下去。
“行，大休回家就关注你。”
林焕在太阳的照射下，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啊？”
顾长洲愣了一拍，没反应过来林焕在说什么。
“微博啊，我回去关注你。”
破坏气氛，偷梁换柱，林焕说第二，没人说第一。
“哦……微博啊。”
顾长洲本以为林焕是真的要多关注自己一点，还兴奋了一下，没想到弄了半天在说微博的事。
“你微博名叫什么啊，我回去就关注。”
林焕听到顾长洲有些不大开心的回答，以为是对方嫌自己关注太慢了。
“我没有微博，回去注册一个……你说你的微博名吧，我回去注册完就关注你。”
被林焕的“直女思维”攻击过太多次，顾长洲已经练就了很好的情绪修复技能。
一句话的功夫，顾长洲的情绪又恢复到和原来一样了。
“啊……微博名啊，先不说了吧，太羞耻了。”
“嗯？”
让林焕这个没皮没脸的人感到羞耻的事，顾长洲一听就来了兴趣。
“我微博是小学时候玩的，里边发言太中二，名字也傻，回来改完了我再告诉你吧。”
想到自己那个傻不拉几的微博，林焕自嘲地笑了一笑。
哨声再次响起，场上的球员们又投入到了紧张而激烈的比赛当中，场边坐着的两个人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聊着天，倒真有了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下午你们班第一场比赛啊。”
明明顾长洲背二十一班比赛时间比记自己班的赛程还积极，现在还装作是不久前偶然得知的样子。
“嗯，对，来看比赛吗？”
顾长洲的“赛后补给”被林焕在身边摆了满地，一会儿吃一口这个，一会儿喝一口那个。
“你邀请我吗？”
顾长洲存心逗林焕，故意这样说。
“嗯，不过你还是别去了吧。”
林焕咬了口面包，冲着顾长洲真诚地点了点头。
嗯？这怎么和想象中不大一样，难道不应该是非常热情的邀请我吗？
“为什么？”
“你腿都这样了，下午你们第二场才比赛，没必要下来那么早，在宿舍休息休息，快到你们的时候下来热热身就行了。”
林焕看了眼顾长洲的腿，眼里隐隐藏着顾长洲看不到的关心。
“我们班也得下来啊，早晚也得下来啊，就看看你们班比赛的时间，也可以休息腿的！”
顾长洲拼命想证明自己的腿没什么事，甚至想要站起来。
“干嘛啊你，坐下！”
林焕看顾长洲扭来扭去有要站起来的趋势，立马用语言制止住他。
为什么是用语言呢，因为林焕的手正在忙着撕面包。
“你干嘛呢，你是你们班伤员，那么多人盯着，我坐你旁边，你站起来了，一会你们班小姑娘过来找我理论我可不敢说话。”
“我就是……给你展示一下我的腿。”
刚才会不会激动得太明显，林大炮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这面包真挺好吃，你不尝尝嘛，你们班在哪买的面包，怎么我在超市里没见过。”
好吧，想多了，林焕只会在意手里的面包。
“我不爱吃面包。”
虽然看林焕吃的很香，但是顾长洲并不怎么想尝试，因为林焕吃什么都很香。
“尝一个吧，试一试，说不定你觉得好吃了呢。”
林焕把面包递到顾长洲嘴边，只要顾长洲稍微向前探一下身子就能吃到。
林焕的手距离顾长洲的脸很近，近到顾长洲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林焕手上传来的温度。
面对林焕这么近距离的“投喂”，顾长洲紧张到抿起了嘴。
“你这嘴闭得够紧的啊，可你越这样我就越想让你吃了。”
林焕就是喜欢看顾长洲这样一脸犹豫又挣扎的样子，手里的面包又往前递了一点，只要顾长洲张嘴，这面包就进去了。
虽说大多数人在关心场上的比赛情况，但也不代表就没有人注意到场边的这两个人了。
李谋看场上争抢球太过“惨不忍睹”，转过头打算看看周围的风景，眼睛一瞥，就瞥到了那边不一样的“风景”。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的吗？焕哥在给老狗喂东西吃？他俩刚才不是还很正常吗，怎么现在喂上东西了？难道他俩早就“暗度陈仓”了只是我没有发现？
李谋的脑子疯狂运转，思维比刚才看球的时候还要活跃。
这就是前排吃狗粮的感觉吗，我好酸，不，我好爽，我的cp它是真的啦！！！
一心逗顾长洲的林焕不知道，李谋的脑子里已经放起了青春偶像剧。
林焕看看周围，这个位置真是绝佳的好，周围的人都在看比赛，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逗顾长洲了。
自己刚才那别扭劲真是没必要，顾长洲明明还是那个一调戏就会脸红的小男孩嘛，眼神不眼神的，融化不融化冰山的，都没有调戏小男孩来的重要。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绝佳位置，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邢建怕是会第一个冲出来把她带走。
毕竟，学校的高压线之一就是“男女交往过密”，虽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别人看起来就不一定了。
没错，别人看起来是肯定不一样。
比如，同样在一旁感叹绝佳位置的李谋。
我的天哪，这个位置也太好了吧。
看球，没有人群围着，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看戏，不会被当事人发现，可以安心吃瓜。
爽！明天我还要坐这里！
前排吃瓜的李谋开心地搓起了自己激动的手。
顾长洲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我的天，好刺激，没有人看见吧，班主任在哪，哦，在那，正好背对着我，没有人能看见。
我要不要故意不吃，把林焕这个动作拉得再长一些？
“真不吃？那算了。”
林焕看顾长洲这么长时间还是不吃，也不想逼他，毕竟调戏的目的达成了，吃不吃面包的也不是很重要。
“那还是我……”
“吃”字还没说出来，顾长洲一把抓住林焕的手，把面包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林焕动作僵在原地，眉毛意外得抖动了一下。
“……好吃。”
顾长洲并没有嚼几下那个面包，直接囫囵个得吞了下去，就像在吞胶囊。
林焕看到了顾长洲使劲咽面包的动作，只是笑笑，没有拆穿他。
“焕哥，建建叫咱们几个过去开会。”
诸葛坤在人群中搜索，终于找到了坐在场地旁的林焕。
“哦，行，李谋呢，叫着他。”
林焕行动迅速，立马站起了身，还把垃圾放到了顾长洲手里。
“这算是我给你今天表现颁发的礼物了，一会别忘了扔。”
拍拍顾长洲的肩膀，林焕开始寻找李谋。
看到李谋就在自己斜后方后，把李谋叫起来，林焕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说一句，“下午来看比赛啊，我邀请的！”
阳光撒到篮球场，受了伤的七班篮球队长像被撞坏了脑子一样对着远方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