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我得给你说个事。”
体育课上，林焕被赵乐神秘兮兮地拉到了远离球场的地方。
林焕看着渐渐远去的球场和一脸懵逼的队友们，做出了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
“马上就让你回去，很快的，但是不给你说我心里不舒服。”
赵乐自然是看见了林焕的动作和表情，转过身来安抚她。
“行，没事，那边先开始了，我随到随上……不过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还得拉到这边小树林说。”
林焕看了看一旁的台阶，感觉不是很脏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林焕看到赵乐被打断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说。”
“顾长洲……被人表白了，就是八班的女生，昨天在我们班后门给他送东西，我看着好像还有情书。”
“嗯……”
林焕听到“顾长洲”三个字，心虚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听不出感情的“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顾长洲有没有接受，这个‘中央空调’，还这么多喜欢！”
赵乐生气地踢了踢一旁的石块，石块骨碌碌几圈滚远了。
“你瞎激动什么啊。”
林焕眼神不由自主向着球场那边瞟去，好像看到远处的顾长洲也在看着自己。
“我替你着急啊，他不是追你嘛。”
“什么？！”
林焕吓得直接在地上弹了起来。
“你这胡说什么呢，这事我这当事人怎么不知道啊？”
“不是吗，我们班都这么说，不过，仔仔……你对顾长洲有意思吗？”
“额……”
向来回答果断的林焕这次却有了明显的犹豫。
“不是吧？！你不会也对他有意思吧！”
赵乐兴奋的样子，让林焕一个激灵，立马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还好是在小树林，这边人不多，不然就人尽皆知了。
既然没有危险，林焕自然就放开了捂着赵乐的嘴。
“你喜欢他。”
肯定的陈述语气。
“嗯，有点吧。”
林焕看了看那个台阶，再次坐了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没给我们说过……是不是还没有人知道，那我是不是第一个！”
赵乐从猜测变成了开心，林焕忍不住咂舌，啧，女人果真是善变的。
“就慢慢就好像有了，没别人知道，你是第一个。”
林焕毫无感情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又开始玩起了地上的石头。
“那你可危险了啊，我们那边喜欢他的可不少……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喜欢你的，所以你的胜算也很大。”
“胜不胜算的……不重要吧。”
“怎么不重要！你看他现在这么抢手，就可能会和别人谈恋爱，然后你的喜欢没有结果，就可能影响你的心情，甚至影响你的考试成绩！”
林焕听到赵乐的声音，捂住耳朵向后退了退，又被赵乐抓回去，在耳朵边输入她的“赵氏理论”。
“大姐，我就好好暗恋不好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我先回去打球了啊。”
林焕不想在这讨论这些没有用的，她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打篮球”三个字。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老直女！”
赵乐虽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还是放走了林焕。
林焕回到球场，发现这些男人也是一样的八卦。
“怎么样啊，老狗，昨天给你送东西的小姑娘好不好看？”
司琦一句话出口，几道目光先是猛地看向他，接着又全部看向正在向着球场奔跑的林焕。
顾长洲：糟糕，林焕不会听见吧。
诸葛坤：哟，老狗子这次要完了。
李谋：我的天，老狗子什么时候和别人搞上了。
林焕：干嘛呢这是，这么欢迎我，球都不打了？
司琦：刚才是我说的话吧，怎么都看焕哥啊。
其他人：怎么回事，李谋拿着球干什么呢？
“李谋，球传来！”
一道声音打破尴尬，众人以为恢复了正常。
结果……又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所以呢，昨天给老狗送东西的小姑娘好不好看啊？”
林焕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紧接着又乐了。
“不错啊，老狗子，这么受欢迎呢。”
接过旁边传来的球，林焕来了个漂亮的三分。
“不是……”
顾长洲妄图解释，被林焕火速打断了。
“哎呀，解释什么啊，来来来，上来打球，谁对你表白感兴趣啊！”
林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听顾长洲说被表白的事，于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顾长洲张了张口，最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加入到了场上的比赛中。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邢建拿着成绩表到了教室。
“老样子啊，下课过来看，我贴这了。”
并没有人搭理邢建，于是他贴完成绩单就走了。
林焕并不着急看成绩，因为她更着急吃饭，于是一下课，她就像火箭发射一般“飞”了出去。
等她吃完饭回来看成绩时，已经是快上晚自习的时候了。
这次的成绩是一模考试前最后一次考试的成绩，大概率决定着一模的成绩。
而一模考试的成绩又大概率决定着高考的成绩，所以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都比较看中这次成绩。
邢建还是个比较仁慈的老师，怕学生看到排名受打击太大接受不了，于是把成绩单打乱了排名，只有专门去看某个人时才会看到排名，也算是维护了学生的尊严。
林焕看了眼成绩单，默默走下了讲台。
回到座位上，林焕没有和往常一样聊天喝茶，而是静静地拿起了桌面上的试卷，进入了学习模式。
这次成绩，不算好。
林焕刚上高中时第一次成绩不算太好，但很快从第二次开始，就逐渐走上了正轨，稳定在全班中游左右，有的时候考得好，还能在上游混几次，但这次的成绩，比较靠近下游了。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本可以忍受黑暗。
林焕在中间待久了，重要考试前夕的退步，让她心情一瞬间跌入谷底。
其实她也不是就那么脆弱，只是因为最近有一件事，让她开始重新看待成绩的问题。
以前的时候，林焕总认为，尽力就好了嘛。
但是当她上次大休回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姥爷时，她觉得这些远远不够了。
你尽力不愧对自己，但是可能会愧对家人啊。
你很努力，你点灯学习，但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林焕记忆里的姥爷，黑黢黢的皮肤，笑眯眯的脸，好像有着永远都使不完的力气。
可是那天看到病床上头发花白的姥爷，不能吃饭，只能靠着注射东西来维持生命，林焕眼眶红了。
那个倔强的男人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的狼狈，转过头去，闷闷地说了声“我睡了”，就伸手去默默抹眼泪。
林焕要回学校的时候，姥爷看着她笑了笑，小声地说了声“好好学习”。
林焕点了点头，出了门在病房外蹲了一会，忍住情绪，离开了医院。
林焕在看到这次的成绩时，又想起了姥爷，那个一心想让自己好好学习的姥爷。
接着，又想到了那个根本没有退休费，却每次回去都给自己很多钱买学习用品的姥姥，那个说自己要做“争气机”的爸爸，每个月拿不多工资却从不少自己东西的妈妈……
想着想着，林焕的眼眶红了。
她站起身来，给丁一说了句“我出去转转”，就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风吹得很猛，林焕感觉像是要飘起来一般。
偶尔有几个宿管大妈经过，手里拿着正放着音乐的手机，开心地交谈着。
林焕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第二节晚自习上课，也没有回去。
突然在猛烈的狂风中，林焕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林焕！”
“林大炮！”
那个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林焕应了一声。
“干嘛。”
顾长洲奔向林焕，看到她好好地站在那里，放松地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
刚才诸葛坤跑去告诉他林焕不见了，还说了些自己的猜测，他立马跑了出来，从东边跑到西边，从南边跑到北边，终于在篮球场见到了林焕。
“你怎么来了？”
林焕情绪不高，话语间听起来有些冷漠。
“怕你出事。”
顾长洲笑了笑，在没有路灯的球场，林焕好像看到了他的大白牙。
“我能出什么事。”
林焕转过身去，扣护栏上的铁丝。
“嗯，你不会有事，我就是担心，就出来了。”
林焕不说话，坐到了顾长洲身边，抬头看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
“谢谢。”
顾长洲好像听到林焕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她。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两个人好像不存在一样。
“那个女生我没接受，我不喜欢她……我根本都不认识她。”
好像是为了打破安静，顾长洲找了个并不高明的话题，好像气氛从安静变成尴尬了。
“哦……那你给我说干嘛，行了，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焕好像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就要回教室。
“林焕，一起努力吧！”
顾长洲站起身来，喊住那个要走远的背影。
“什么？”
林焕转过身，在黑暗中皱起了自己的眉毛。
“我说！一起努力吧！”
顾长洲大声喊着，球场回荡着他的声音。
“好。”
林焕笑笑，继续向前走去。
顾长洲追了上去，和她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