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蔚汀仙君私自动用术法,残害生灵,着即日起贬去仙职,逐出天宫,永生不得踏入。”雷音震震,响彻九霄之上。
这边蔚汀才被贬下界,那边新任月老便已经接替上位,行了加冕之礼,前去祝贺的神仙都能排起长队来。
两者相衬之下,更显得他这边孤苦伶仃。
蔚汀看着自己住了上千年的殿宇,神色复杂,想不到有一日他竟然要离开这里,一直服侍他的一干随从已经被遣散到到下界,就连他手下管事的神官也不知了去向。
天帝果真不给人留退路的,但凡和他扯上关系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如今自己也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即将离开。
“就没有什么要带的吗?”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来人嗓音清和,大红的衣裳,衣摆浮动,头发披散及腰,一根红线系在发尾,瞧上去慵懒,一双狐狸眼狭长,带着狡黠。
这份狡黠在面对蔚汀时荡然无存,更多的拿捏不准,蔚汀的脾性看上去不错,但若是发起火来,他还真的是招架不住。
蔚汀一向不喜太过繁琐的衣饰,此刻全身上下也只有一件白衣,绣着黑色滚边,再无其他的东西,瞧见来人后,笑道:“想不到新任月老便是你,小月儿!加冕之礼行完了?”
月老被人这样称呼,有些无奈笑道:“嗯,那些神仙也是无聊的紧,竟然全去凑热闹了,打发了一些人我便偷跑出来。我向天帝求了情,允我送你去人界,大约是念着旧恩,嘱咐我给你安排好地方。”
蔚汀冷小一声,念着旧恩,若是真的念着何至于将他贬下界。摆摆手:“那就有劳了,我想要那种吃穿不愁的生活。”
月老笑骂了声:“想得倒美,给你安排的是份职业,具体事宜等你看到就明白了。”
蔚汀此次被贬凡间,只怕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回归天上,幸好天帝念着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留了他一份记忆,但一身的修为尽数被剥夺。
天上众神自是清高,不愿踏足人界,但近些年随着人类的发展,科技发达,新奇的东西层出不穷,令得他们这些神仙也羡慕不已。
好些喜欢热闹的神仙总要频繁下界,守卫南天门的天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了。
蔚汀便是人界常客,对下面知之甚祥。
瞧着周围穿流而过的人群,大有感慨,没想到他有生之日还能做了凡人一员。
月老施法给两人隐了形,来到一间店面之前,藏在繁华地段的角落中,十分不起眼,一把落了尘的锁将门锁住。
逆姻缘。
蔚汀看着陈旧的招牌,一股不妙从心底蔓延,这样奇怪的名字,十分不讨喜不说还有些丧意,试想任何一家正常的店也不会起这样的名字。
月老手掌一挥,锁链咔咔断裂脱落。蔚汀随着月老进入,门内陈设简单,可以说是没有多少东西,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外加一个前台,还十分靠里。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蔚汀含笑问道,眼里尽是讥讽。
月老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尖道:“知足吧!同你说实话,哪怕就是这里,也是我们求了栖梧真君,他老人家人大发慈悲向天帝进言才给你留下的,不然你真的以为天帝有那么好心?哼哼!他可是恨不得你流浪街头,早日投胎去。”
蔚汀手指在桌子上一刮,刮下来一层尘土,点点头道:“嗯,那我到是要谢谢你们了。逆姻缘是什么意思?”
月老道:“人界有间逆姻缘,浮生之间无缘分。这逆姻缘便是拆散姻缘,解除红线的地方。你当过月老应该知道天上对于人间姻缘并非事事能管得着的,所以人界便需要这样的存在将不该存在的、不能存在的姻缘给拆解开。你曾是月老,对于人界姻缘之事再熟悉不过,做这一桩营生很合适。”
蔚汀皱眉,他从前身为月老怎么未曾听过这样的地方,目光在月老身上转了一圈,很快就明白过来:“难怪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你在人界的事,想必你飞升之前就是这逆姻缘的主人!”
月老被戳穿,脸色一红,讪讪道:“店铺就交给你了,我们不能过多干预人界,往后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
蔚汀倒是不介意,立马伸手讨要道:“可以,住处也一并给我安排好。”
月老拉下了脸:“你的住处怎么还要我安排?”
蔚汀双手一摊:“我没钱,没有住处只能流落街头,你想我晚上睡大街?”
月老苦了苦脸,认命般点头,在蔚汀的要求下给他置办好住处还顺便给他拉拢了一单生意,教他如何拆解姻缘,办好一切琐碎之事才被蔚汀放过,让他回天宫去。
临行之际,蔚汀自袖中取出一颗拇指大的铃铛,金色的镂空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漂亮的紧。
蔚汀招招手,示意月老转过身子,月老倒是听话的照做,为了配合蔚汀,略微低了低身子。蔚汀取出红线将铃铛系在他的发尾上,顺手替他弹了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这样,月老一走,脑后叮叮当当的响。
蔚汀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声,月老皱了皱眉,似有所说,最后选择了沉默。
蔚汀眯眼笑着,挥手道:“记住,这东西别摘,我若是有事,随叫随到。”
月老有些郁闷了,说的自己好像是他的仆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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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而不起眼的拐角处,一名衣着不凡的女子推门而入,店内光线昏暗,叫人瞧不清里面的情况,她在门口踯躅片刻,试探性的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角落中立马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请进!”
苏晓笑才看到角落处有一张半人高的柜台,一个年轻男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眼中带这些大梦初醒的迷茫,半天朝着她微笑。
男子正是蔚汀,来到人界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剪了短发,穿上简单的衣裳。从一旁拿起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整个人瞬间气质大变,像是个儒雅的读书人。
他最近迷恋上了这种名为眼镜的东西,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小小玩意竟能将一个人的形象改变,真的很神奇,在他第一次去眼镜店配眼镜时还被当做傻子赶了出来,一个视力极好的人来配眼镜,不是拿人当消遣吗?
最后在他好说歹说之下,眼镜店卖给了他副平光镜,也就是他此刻戴的这副,被他当做宝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