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汀闻言轻笑了声,转过身子笑盈盈的望着苏晓笑,他虽然在笑,眼底却无暖意:“苏小姐怕不是忘了我的规矩,你骗了我的事我看在钱的份上,不予计较。但你还不知悔改想要找我做生意,我恐怕是不能答应。”
苏晓笑怔在原地,有些不大明白。她是经一个朋友介绍才找到蔚汀,听说他能帮人在感情上排忧解难,既能让两人感情破裂也能叫人和好如初。
她不需要和齐商分开,让她心动的是那人似有通天之能,不论被破坏的姻缘人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故此才出此计策,叫蔚汀先找到齐商,然后再拿钱打发了他。
但她似乎小瞧了蔚汀,这人在乎钱却也不是十分放进心里。
蔚汀撇着嘴角,又是一个毫无所知的客人,便十分耐心的解释,也只有在这件事情上,蔚汀的耐心极好,解释上千遍也不烦躁。
伸出三根指头:“逆姻缘的规矩客人须得知晓,我亦提前说过了。第一,不拆有缘人,有没有缘我说了算;第二,三思而后行,先冷静三日后再说拆不拆,若是拆完后悔岂不是要怪罪在我身上。第三,一切听蔚汀。在此,我再附加一条,不可撒谎。而苏小姐你似乎破了我的两条规矩。”
齐商听在耳里,只觉得蔚汀瞧上去斯斯文文,口气不小倒是不小,开门做生意竟是先立了规矩。
苏晓笑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诺诺无言以对。
蔚汀犹觉得不过瘾,继续道:“我看你和那位齐商先生之间并无缘分,但你们之间竟然生出红线来,这红线还是野红线,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有些话点到为止,他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齐商低头看着自己尾指,他自然知道什么是野红线,说不好听些就是妖术、是通过旁门左道将两个无干的人硬生生的组成一对,与天地道法相背而行。
拧了拧眉,他乃是修道人,本不应该有姻缘线,但如今被人绑上了红线,只怕日后有碍于修道一途。
蔚汀看了齐商一眼,眉眼上挑,笑道:“别在心里骂我,我可知道。”此时他瞪着眼睛看着齐商,十足十的人畜无害,像极了护食的小猫仔。
蔚汀自己也知逆姻缘的名声不太好,毕竟他是拆散了一对又一对的玉人,而那些被拆散的人中有对他不满意的自然会四处散播逆姻缘不是好地方,如此口口相传,导致他的口碑不佳,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生意。
不然,依着他的脾性,岂能允许自己被人上下嘴唇一碰诬陷了。
说尽该说的话,蔚汀眼神下瞟,睨见苏晓笑另一只手上渐渐生出的红色,报之一笑。张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陪着两人折腾了半宿是该回去补个觉了。
苏晓笑被他那么一喝,不敢再去招惹他了,呆愣愣的站在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齐商的手指在背后的剑柄上停留片刻又收了回来,垂在身侧,冷声道:“说!”
苏晓笑被他一喝,又红了眼眶,她是天之骄子,是家中宠儿,从小到大未曾有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今日被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呵斥,只觉得心中委屈巴巴,怒意上涌:“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我叫人用红线将你我绑在一起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齐商有些生气,苏晓笑他从第一眼便不喜欢,大小姐脾性,目中无人,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要围着她转。
苏家是本市的大家族,虽然不是修仙家门,但与齐商的师门素有渊源。大约三年前,苏家有妖物作乱,扰着合家不安,还伤了好几个无辜的人,其中苏晓笑体质偏阴,受那妖物祸害最深。
苏家求到了齐商师父面前,请他出手出手驱逐。
齐商师父木禾道人便带着他一同下山驱妖,一查才知道,那妖物不过是刚修炼了没几年的小妖,微弱的很。
不劳木禾道人出手,齐商已经出手将小妖擒住,一柄寒剑使的如风似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苏晓笑目睹了齐商干净利索的除妖,人又俊俏,很快就芳心沦陷,喜欢的要死要活,可惜齐商一心在道,毫不留情的将之拒绝。
苏晓笑从未被人拒绝过,心有不甘,整日缠歪着他,可惜齐商从头到尾都没有送他个正眼,她不知从来寻到了游散修士,花了重金求来了姻缘——也就是蔚汀口中的野红线,拴在了齐商身上。
本以为有了修士相助,齐商定会对他动心,谁知红线刚牵上没多久,齐商就消失了,她找了很久都遍寻不到,才想到利用蔚汀。
人是找到了,可惜那红线似乎不顶用,齐商对她仍是冷冰冰的样子。
蔚汀若是知道她这般想,一定会大笑三声好好嘲讽一通,所谓红线牵缘并非是感情,而是两人之间玄之又玄的缘分,就好比她与齐商之间的红线,看上去两人之间并未改变,但随着时间推移,终归会显露出来。
在未来的某日,两人原本无所谓平行的命运线会发生改变,相交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会因外物走在一起,纵使两人互相不喜欢,也抵不过命运二字。
齐商绑了红线的手伸到苏晓笑面前:“解。”
苏晓笑怔怔看着齐商修长的手指,露出一个非哭非笑的表情,坚定的摇摇头:“解不开,给我红线的人说这红线一旦绑上休想再摘下来,除非、除非,其中一人死了。”
看着面色越发寒冷的齐商,苏晓笑嗫嚅半晌,咬着下唇,若是他狠下心来,今日便是她的死期,梗着脖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还不忘补充一句:“杀了我看你如何对我苏家交代。”
齐商冷眼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他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苏晓笑看着远去的人,突然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费尽心机终究一场空,哭的嗓子都哑,慢慢止住抽噎,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眼中显露倔强。
握着右手小拇指,看着艳丽的红线,这是她与齐商唯一的联系。
若说世间能拆的红线的人恐怕只有蔚汀,那个以拆姻缘谋生的老板,若是齐商找到蔚汀请他拆了两人之间的红线······苏晓笑浑身冰冷,摇着头喃喃自语:“不行!不行!”
“只要蔚汀死了,那就再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与齐商。”
“对!”一个恶毒的想法慢慢的在她心里落地发芽,疯狂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