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关维的话,一向只会在齐商面前露出脾性的蔚汀怒了。
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你是最好的药师,连你也没有办法,那他岂不是没有好的可能了。那样好的音色,怎么能治不好。”
蔚汀人前温温和和,实际上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总是带着些戾气,平时都会收敛起来,这次听到这样的消息,连隐藏都不愿意藏了。
关维不动声色将他桌子上贵重的东西收了收,放在靠窗户的地方,在别墅里就有一间办公室,在三层,里面各种药材珍藏的不少。
手指戳在了齐商的心口,说道:“他的嗓子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出在了这里,心里才是症结所在。”
蔚汀一怔,张了张嘴巴,疑惑地望着齐商。
齐商与他对视一眼,抿了抿唇。关维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回忆,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变结巴的瞬间,在那之前他话少但绝非是结巴,久久的沉默之后,说道:“不、不治了。”
蔚汀的目光从齐商身上掠到关维身上,关维治身体上的病但却治不了心里上的病,心中升腾起的怒火逐渐平息,更多地是无力,“嗯。”
这件事关维帮不上,蔚汀也履行了他之前的承诺,无论齐商的结巴治不治的好他都不计较。
关维也觉得自己帮不上忙有些愧疚,说道:“现在医术发达,可以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正好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关维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一个个翻找了起来,他抽屉里放的东西十分少,不过是些资料和笔之类的东西,在第三个抽屉里,翻找出了一张名片,推到蔚汀面前,“杜医生,心理学界的泰斗,你可以让齐商去看看,心结解开说不定他的结巴就会好了。”
“嗯。”蔚汀握在手里,眼珠子转了又转,一般人面对心理医生总该带些抵触情绪,尤其是像齐商这种几百年不入世的人,都很难接受,下意识的看向齐商,去不去最后还是他自己决定。
此间事了,关维叫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刚打开门,蔚汀就站在玄关,将齐商堵在了门外,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去不去看心理医生?说清楚再进去。”
齐商果断的将头一摇,不去。
蔚汀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隐私轻易的吐露给别人,至少蔚汀自己是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不去也行,那你将你变成小结巴的原因告诉我,一字不差。”
这下齐商点了点头,答应了。
蔚汀让他进来了,齐商在客厅内手掌一挥,之前带上的衣服剩下的食物堆在了客厅内。
蔚汀和齐商开始收拾,不过大头都是齐商收拾,蔚汀也仅仅只是将自己的衣服收进了衣柜。
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两个雕像,温柔的笑笑,低声道:“哥!我回来了。”
蔚榭是蔚汀一辈子过不去的一个坎,无论如何在他心底也占据了一处不可撼动的地位。
两人走时冰箱里能直接食用的食材被带走了,剩下的过了将近一个月,许多都不能吃了。
齐商稍微收拾了一下,冰箱里空空荡荡,非常需要再补充些食材,等到将家里从里到外都擦了一遍后,他叫上蔚汀去逛了一趟超市,购置了许多吃的。
齐商是在餐桌上将自己使劲遗忘的东西吐露出来的。
拾掇出满满一桌子的菜,两人都没怎么动,一个断断续续的讲,一个认认真真的听。
齐商低着头剥虾,掐虾头掐虾尾去虾线,手法娴熟而仔细,最后剥了满满一碗放在了蔚汀面前。蔚老板挺爱吃虾鱼之类的东西,但每次吃的时候太麻烦了,所以吃的也少。
直到有了齐商,蔚汀便理直气壮的让他给他剥虾,剔鱼刺,享受被人伺候。
齐商起身起厨房将手洗干净又给回来。
蔚汀拿筷子夹着虾肉都已经递送到自己嘴边,突然停下了手,转了方向,递到了齐商的嘴边。
齐商还没有坐下,傻愣愣的看着蔚汀笑眯眯的给他喂食,震惊之余更多地是受宠若惊。
“吃吧!吃完给我说一说。”
齐商咬进了嘴里,虾肉的腥味在嘴里散开,味同嚼蜡般的咀嚼着虾肉,原来那让他厌恶的腥味突然间就没有那么难吃的,随着咬碎仿佛从中流出了甜味。
蔚汀也给自己喂了一块,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我、我是师父捡上山的孤儿。”
“嗯,我知道。”
“其实,不全是、是那样的。我、我是九岁的时候被、被抛弃的,被我的亲生、生父母。从我、我记事起,我的父母,就一直无休止、止的吵架,后来,成了家暴。终于在、在某一天,我的母亲忍受、受不了,拿着菜刀、刀将我父亲砍死,而她为了顺利逃跑,便将我带到山上······丢掉了。”像是随意扔掉的垃圾。齐商忘不了他母亲眼底的疯狂与决绝。
被丢上山之后被他师父发现带回了山上,但从那之后他成了个结巴。
齐商脸色平静无常,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唯有不断下垂的眼睑藏住了最深处的感受。
蔚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夹住的虾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勉强笑了一声,说者不觉有甚,但听在蔚汀耳中却直接炸裂开来,目光透过齐商看到了十几年前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亲眼看着至亲想杀,然后又毫不留情的被抛弃。
难怪齐商会成结巴,若是换做是他的话,不疯是不可能的吧!
蔚汀幼时虽说过得清苦,但蔚榭将他保护的极好,根本受不到一点伤害。
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没过片刻,一双漂亮的手出现在齐商的视野里,拉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将他握拳的手给掰开,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般的红痕。
蔚汀主动握上了上去。
温润的嗓音:“你没有了父母,而我没了大哥。如果不介意的话,从今以后我们便是最亲的人。”
齐商抬头与蔚汀对视上。
蔚汀朝他眨眨眼睛:“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会少欺负你的。至于你的结巴,咱们不治了。”
蔚汀太了解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剥开放到其他人面前,还有受着别人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安慰的痛苦,说道:“你的不幸我了解了,而我的不幸你亲眼所见,我们的伤痛只有彼此知道,所以以后不能再想其他人透露了。”
齐商点点头。
蔚汀看着他这副顺从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感叹道:“真好。”
也幸好,遇到的你。
那张杜医生的明信片被蔚汀扔进了垃圾桶,他再也不需要让齐商去治结巴了,就算说话结巴又如何,齐商就是齐商。
是他蔚汀愿意宠着罩着的齐商。
那个正直没有心机只懂得听他话的齐商。
蔚汀眼前一亮,抓着齐商的手问道:“你喝不喝酒?会不会喝?”
齐商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在山上一向是滴酒不沾,只有一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过一些。那时他的三个师弟偷师父他老人家的酒喝,结果自己喝不算,还在酒里兑上水端在他面前说是果汁诓他喝了,足足喝了大半坛酒,最后醉了过去。
等到他酒醒之后,将三个人抓起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蔚汀眯眼笑笑说道:“等我十分钟。”
人已经冲进房间去拿衣服,随便套了件外套,在玄关处换鞋,说道:“我下去买酒,我们好好的喝一场,将不痛快的事情全部忘记。”
齐商看着一脸兴奋的蔚汀,只觉得他不是为了开解自己,而是他想喝酒了。
外面正在下雨,蔚汀拿了把伞就冲了出去。
齐商拦不住他,便站在窗户边朝外面看着,雨珠噼里啪啦的敲在窗户上,模糊了视线。
外面雨哗啦啦的下着,漫天雨幕里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齐商执着的站在窗户边等待着蔚汀出现。
没过十分钟,蔚汀果真回来了,将手提袋放在鞋柜上,说道:“外面的雨真大,还刮着风,雨飘得哪里都是。开门的超市都没几家了,我走了差不多一条街才找到一家开门的。”
蔚汀下半身湿透了,水顺着裤腿淌了一地,在他脚下集聚出一洼水。
“齐商,帮我找条裤子过来。”蔚汀看着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实在不好意思拖着湿淋淋的衣服进去。
“嗯。”齐商起身进了蔚汀的房间去给他找衣服,偶尔也帮蔚汀整理衣服,所以知道他衣服放在哪里。
“帮我哪条内裤过来!”蔚汀突然又来了一句。
齐商握着裤子的手一抖。
蔚汀脸皮虽然厚实,但像内裤这种贴身衣服那可是从没让齐商碰过。齐商在他衣柜翻了翻就找到了,清一色黑色内裤,随便拿了一条就出去了。
蔚汀已经将湿淋淋的裤子给脱了,只有一条半湿内裤还在,上半身衣服还是干的,衣摆下垂正好将他的屁股给遮的严严实实,没露出半分。
蔚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肌肤光滑细腻,他站的停滞,匀称的肌肉微微紧绷,看的齐商目光暗了暗。
蔚大老板没发现齐商的不对劲,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裤子和内裤。
正打算换,看见齐商直勾勾的看着他,就没打算离开,蔚汀挑着眉毛问道:“看什么呢?看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换衣服很有意思?”
齐商识趣的拎着装酒的袋子走了。